过了几天，晏和出院回家休养，老杜还把自己之前那个轮椅给了他。
然后他才知道为啥他说骡子坏话的时候，沉清秋和李田是那副表情了。
因为，张家屯到处都是骑骡子的人。
他出院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骑小骡子的张小鱼和一个陌生的小男孩。
张小鱼挥舞着小鞭子，得意扬扬：“驾~”
尔登：“驾驾驾！”
晏和看傻了。
这也就算了，不一会儿，一群妇女骑着骡子“哗啦啦”地就过去了。
之前说过，这些骡子本来就野，一个个膘肥体壮。
对于晏和这种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来说，近距离看“万马奔腾”，是非常震撼的。
一瞬间他心惊肉跳，人都呆在轮椅上了。
“花奶奶！等等我！等等我！”
两匹小骡子又追着大骡子屁股后偷跑了，隔得那么近，骡子腿都能踢到。
他同屋的小杜也不等“千军万马”走了，就推着他走。
吓得晏和想尖叫，又吃了一嘴的灰。
……
张大山回到家之后，人都快气死了。
沉清秋一看到他那个脸色，也是愣了一下。
“你咋啦？”
张大山后退了一步，道：“我先去洗个澡。”
今天出去查一个桉子，初步判断是谋杀，但是尸体在山崖底下，如果带回来的话，会毁掉很多现场证据。
现在自己的法医这个样子，他只好自己动手了。
尸臭味很特别，一旦沾上如果不尽快清洗就经久不散。
他媳妇那狗鼻子加上爱干净的毛病，闻一口她能膈应一个月甚至小半年。
但沉清秋看他这样，怎么能放心呢？
她也顾不得双胞胎了，赶紧跟了进去：“咋了？遇到麻烦了？”
主要是，她老公很少露出表情的。
这要是以前呢，他脱都脱了，她都送上门了，那少不得是要吞了她。
但这次他只能躲远点了。
这么想想他又更生气了，一边自己洗了洗，一边把事情含湖地跟她说了说。
沉清秋：“……”
难怪这么生气呢。
现在这个时代，法医的工作还是备受歧视的。
本来乡镇的法医资源就少，原来有个老刘在他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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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接手了一个高才生，老刘被人带走了。
老刘前脚走，高才生断了腿，然后就出了这种必须就地验尸的事。
张大山能不生气吗！
张大山洗完澡出来，沉清秋正给他擦头发呢。
李田一脸晦气地过来了。
“大山哥。”
张大山道：“怎么说？”
李田又冲沉清秋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开始说。
“证实了，是陈禾。”
沉清秋：“？？？”
她手下的乡长？！
李田黑着脸道：“也不知道咋跑到仙女岗去了，死在悬崖下面。”
而且尸体还成了那个鬼样子。
张大山叹了一声。
他取证的时候就猜着是了。
李田道：“我回来的时候，县里的记者已经来采访他的家人了。老大，这事儿闹得会有点大。”
毕竟死了个乡长。
这也就算了，陈禾的老婆又哭又喊，说陈禾是被小三给杀了。
小三又冲上了门，和他老婆一顿厮打。
打完之后好像还牵扯出来小四、小五和小六……
沉清秋：“……”
她给张大山擦头发的手都停下了。
脑门上就飞过三个大字。
完、犊、子。
到时候一顶驭下不严，没有抓好手下干部作风问题的大帽子就要扣下来了。
她连忙问李田：“哪个报社的记者？”
李田赶紧说了。
沉清秋顿时心里又一凉。
这都是大报，就是平时市里甚至省里那些大老，早上吃饭的时候放餐桌上那种。
她把毛巾扔到张大山头上，嘱咐了一句：“好好破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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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出去了。
张大山只好自己拿来擦头。
……
这大晚上的，沉清秋去把严以兰叫了起来让她去跑腿叫人。
然后自己先去了办公室。
沉清秋这人做事，算是面面俱到。
但唯独和报社媒体搞好关系这一项，她是真的忽略了。
她试着打了几个电话，但是效果都不好。
这种大新闻，对方是不会放弃的。
她正叹气，老杜来了。
“那事儿是真的？陈禾那龟孙子真的把自己作死了？”
沉清秋大吃一惊：“您早知道？”
知道那些小三四五六？
“对啊，刚打算下手处理他呢。”
对了，这方面的工作一直是老杜在抓。
也就是在他的庇护下，沉清秋才能这么踏踏实实地横冲直撞。
可是……
“现在跟报社解释，他们不听的。”
这么大的新闻，那县近十年都没有过了。
老杜说“正在调查准备处分”，是太官方的理由，人家怎么可能会为这个放弃这个大新闻？
而且明天一早就要发了。
“那咋办？我亲自去找他们？”
沉清秋摇摇头：“不行的。”
老杜的想法是谈谈条件吧。
但是涉及的报社那么多，大的小的加起来十几家。
要统一他们的想法，太难了。
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有一家媒体抓住他们“收买媒体”，都完大犊子了。
“那到底咋办啊……”老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虽说死者为大，但是他真的想骂一句：陈禾真是，死了还给人找那么大的麻烦。
沉清秋也开始抓头发，实在是没办法不提醒他……
“叔，省城下来考察的经济顾问还在。”
正愁没处上眼药呢！
老杜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本来说好明天走的。”
沉清秋陷入了沉思。
他也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老杜道：“明儿，我进城一趟。”
沉清秋：“嗯？”
“主动去接受批评。”
沉清秋一惊：“能行吗？”
老杜叹了一声：“不能行。不过，我想办法把省城那两个人留下来。”
沉清秋道：“咋留？”
当然是装孙子……
但是这个不能跟孩子说，免得气到她。
他就是跟沉清秋讲：“知道你能干，但是叔毕竟比你多吃了几年盐……”
沉清秋：“？”
老杜又道：“咱这，有时候刮大风，但是那风刮得最妖的时候，是没有人会出远门的。”
他说的那种妖风，其实比较少见，就是十二级以上的飓风。
像这种时候，大家都是很少出门的，就算有计划也会推后。
现在的情况，正是“妖风”最强的时候。
但是“妖风”来得勐，去得也快，这是老杜活了半辈子悟到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