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头改口称：“这些男的，有一两个还是有老天爷赏饭吃的。”
总之他自从有了女徒弟，说话的口吻，就仿佛他不是个“男的”。
杜青青再去找张小松，他也不吹胡子瞪眼了。
本来，他这么贪吃，因为跟张小松赌气，他都不去“老窑烤猪”吃饭。
平时都在李田家蹭人家带回来的吃。
现在，他不但去店里，他还大吃特吃。
曾大宝也刚盘了账，他这个店刚开了一年不到，分到手八万多块钱。
现在他可别提多牛哄了。
逢人就吹：“这个运势的事情还真不好说，谁知道我这一大把年纪开始起来了？我这点成绩不算什么，我家小松真是把我家祖坟八辈子的青烟都冒了！”
有人取笑他：“又不是你亲孙子。”
老于头听见了，就冲过去帮腔：“咋不是的？你眼红是不？你就说你是不是眼红……”
然后曾大宝又去拦：“哎哟，别生气，反正我心里头痛快，哈哈哈。”
老于头又道：“就是，咱自己心里头痛快，你们馋不着。”
好像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似的……
不过张小松特别愿意听他这么说。
可能在他心里，得到老于头的认可，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
……
张小松入伍的前一天，他开始坐立不安。
张大山下班回家看了他一眼：“你妈呢？”
“得瑟去了。”
沉清秋也变得不像她了，以前没见她这么得瑟过。
这几天她每天都到处得瑟。
张小鱼也在小孩群里到处得瑟。
连他家的鸡出门都昂首挺胸的。
张小松觉得这种感觉好神奇……
但其实张大山知道沉清秋多少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让张小松感觉骄傲，培养张小松的自信心。
“那你干啥？屁股底下长刺儿了？”张大山脱下外套，斜睨了他一眼。
张小松想到他马上要入伍了，就咬了咬牙，下定决心。
“爹，我以后想娶杜青青当老婆。”
张大山：“哦。”
张小松：“？？？”
就……“哦”？！
张小松又道：“但是我咋跟她说啊？”
“说啥？”
“说叫她别早恋，等我啊！”张小松急了。
“用嘴说啊。”
张小松：“……”
张大山扭过头看着他。
其实他根本不看好自家小子这年纪就给自己定下的“娃娃亲”。
毕竟他才多大啊，他知道娶媳妇是怎么回事吗？
但小子现在是全心全意的。
张小松道：“用嘴说倒是简单，但她能答应吗？”
“那我哪知道。”
张小松顿时就有点恼羞成怒：“爹，您能不能靠点谱！”
张大山见状都笑了。
他是一个比较严肃的父亲，平时很少笑的，这一笑，搞得张小松就有点愣。
张大山坐了下来：“娃，你听我说。”
张小松：“嗯？”
“我和你妈，都是把你当成大人看的。”
不然这倒霉玩意儿也不会自认为自己是“一家之主”。
“有些事儿呢，你与其自己心里惦记着，那不如就自己去试试。”
张小松还是那句：“那她要是不答应呢？”
“你才几岁？大把的时光，可以再争取啊。”
张小松一想，有道理啊！
张大山问他：“你知道娶媳妇啥意思吗？”
张小松道：“我知道！”
他爹心想，你知道个屁。
不过张大山还是道：“啥意思？”
“我，我就是想她住在我家里，给我煮饭吃，帮我管钱，给我生娃，然后像我妈骂你一样骂我！”张小松非常确定地道。
张大山脸色一变：“哦，看来你是知道了，滚吧。”
张小松捏了捏拳头，鼓起勇气，走了。
张大山心想，你就等着挨揍吧。
……
张小松真去把杜青青约了出来。
杜青青挺开心的，也有点不舍。
毕竟他明天就入伍了。
今天是个艳阳天，他俩踩着雪，在镇子外头僻静的小路上走着。
杜青青道：“小松，你入伍了，我不能看着你了，你可要好好学习。”
“知道。”
“你看我婶多高兴？你可千万要给她争气。”
张小松扭过头：“那你呢？你为我骄傲吗？”
杜青青笑道：“当然啊。我特别骄傲。”
张小松一看她那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就受不了。
他把心一横，拉着她的手，道：“我去入伍了，你别早恋成不？”
杜青青脸色一变：“你胡说啥？！我怎么会早恋呢？！”
张小松道：“你不知道，他们都说你长得可招人了，你看你，还这么笑。你能答应我，以后别对别人这样笑不？”
杜青青瞪大了眼睛：“越说越没谱了！”
张小松急道：“反正你得答应我！你得等我。”
杜青青被他这无赖的德行逼得节节后退。
“等，等你干啥？！”
“等我长大啊”，张小松吼了出来，“别理那些男的，以后我娶你当老婆！”
杜青青：“！！！”
张小松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他又撵着她走了两步：“你，你师父都说了，那些男的都配不上你。但是我可以！”
杜青青：“……”
正说呢，突然旁边传来一阵爆笑。
张小松和杜青青吃惊地回过头。
就见他们学校的一群同学不知道啥时候跟了上来，全听见了……
杜青青顿时气急。
张小松明天就一走了之了，那全校不都知道她要早恋了？！
她这么大的妮儿，脸皮本来就薄，这会儿就发了大火。
张小松还去赶他们：“滚滚滚！谁让你们跟着我们的？都到这儿了还躲不开你们。”
那群同学且走且退，一边大喊：“张小松要娶杜青青当老婆咯！”
张小松一听，心急地道：“对对对！把消息放出去！别趁着老子入伍去了惦记她……”
杜青青气疯了：“张小松！”
那群同学还道：“好嘞！大爷！我们这就去帮你散播消息！”
张小松乐得龇牙：“好……”
杜青青几个箭步走上前，兜头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张小松震惊地捂住脸。
杜青青也有点后悔。
谁知道张小松突然愉快地道：“不疼。你这手劲儿，比我妈打我爹还轻点。”
顿时杜青青又只剩下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