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杜青青看着张大山有点害怕，张小鱼也是的。
隔天一早大家都起来了，几十个人把大屋吵得人声鼎沸的。
张小鱼和尔登两个小孩，还坐在那发懵。
大家路过都冲突他们笑一笑。
这两个小孩很乖，一直帮忙烧水，也不用人带，也不乱跑。
不过毕竟是孩子嘛，起一大早还有点发愣也正常。
他俩一起揪着毛线袜子上的线头玩。
这时候，张大山的脸出现在张小鱼面前。
张小鱼：“嗷！”
尔登：“哇！！”
张大山：“……”
张家屯。
天灾虽然猝不及防，但是混乱的时间很短，一车一车的物资稳步运向灾区。
后方已经清点库存，前方也有派过去的工作人员清点所需，然后由运输队输送，迅速形成专线。
整个过程都是镇里内部消化，完全没有依赖县城。
樊、陈二位乡长，人都进城了，哭惨都没来得及。
老葛一直因为“偏心”而被他们怼，这次就扬眉吐气了。
当着县里的一票领导的面，都说：“幸亏早早并了乡，不然指望你们几个，老百姓都没希望了！”
亲自去巡查灾区的时候，当着灾区群众的面，也要说。
“不用感谢我们，要感谢就感谢镇上，也感谢老天爷卷顾，早早给你们并了乡。”
这就导致老杜带队去灾区巡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
他回来的时候都是哭着回来的。
……
沉清秋等着他汇总灾后救援工作，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他哭得眼睛都红了。
她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张大山出什么事了：“咋了嘛，叔您别吓我啊！”
老杜一边哭一边道：“清秋啊，我觉得我这一辈子的工作值了……”
沉清秋大吼一声：“到底咋了！”
老杜吓得眼泪秒收：“那啥，乡亲们太热情，我被感动了。”
沉清秋愣了愣：“就这样？”
“嗯呐。”
“大山没事？”
“没事啊，好着呢，胡子拉碴的，一直奋斗在最前线。”
“哦……”沉清秋松了口气。
“小松也好着呢，哦，还有小鱼，还有尔登，还有青青……”
沉清秋是很想一纸调令把张大山调回来的。
天灾其实不是最可怕的，最麻烦的往往是预后工作。
其中一个灾后现象就是，趁着派出所去支援救灾了，很多牛鬼蛇神出来捣乱了。
他们镇范围内情况还好，像毛头岗的于乡长之类的，也调配了原狩猎队来管理治安。
但其他乡镇好多都陆续出事了。
她确实能把张大山一起调回来，而她正好有这个权限。
但现在麻烦的就是孩子们都在那边锻炼……
那他又不得不多留一阵子照顾孩子了。
张家屯的治安工作只能由副所长罗武先挑着。
沉清秋龇牙咧嘴地道：“先做灾后重建工作吧……”
还有抢救出来的灾民要安置呢。
现在她只恨她得在家喂奶，不然也可以亲自去一趟了。
不用像现在这样，连个电话都打不着。
……
学校本来就马上要放假了，结果出了这个事情，干脆就提前放假了。
往年也是在过年前一个星期左右放假的。
也就是说，没几天又要过年了。
但是今年都要过年了，真的一点氛围都没有。
妇代会自发组织，很多妇女在家包了很多饺子，托吉利运送到灾区，也算是给大家暖暖心。
沉清秋这连轴转地工作了几天。
突然有一天……
沉清秋惨叫了一声：“老姑！！！”
“咋了！！”
是王芳冲了进来。
她忙完学校的善后工作以后，就一直在沉清秋家帮忙带小苗和小芽。
沉清秋是真急了：“婶，我老姑呢？”
“带小实去店里了……你咋了啊？别吓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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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秋那眼泪都掉下来了：“我，我突然没奶了……”
王芳大吃一惊：“咋就没奶了呢？”
两个娃娃才三个多月啊！
“不知道啊……”
王芳道：“是不是这两天太累了？哎哟，你说你，还在哺乳期啊，干嘛这么累啊。我打电话给曾医生。”
说着她就要去打电话。
沉清秋冷静了一下，拦住她：“曾医生还在前线救援，算了。”
“那你咋办啊，这可是娃娃的口粮啊”，王芳急道，“瞧我们小芽。”
小芽吃了半天了没吃着奶，已经有点生气了。
沉清秋惊慌失措了一阵，最后长叹了一声：“还能咋办，吃百家奶吧。”
只能从镇上找个有奶的妇女，给人家钱，先帮她喂了。
还有一层她不好说的就是，她本来能指望小鱼的灵泉帮她治一治的。
但是小鱼离她越远，灵泉的效果越差。
可和灾区伤员的生命比起来，她没奶这事儿算什么呢？
小朋友又不是没奶吃了。
当天下午王芳亲自提着俩娃去找人喂奶了。
她还安慰沉清秋：“没奶了，也是好事，你就可以专心工作了，不用两头跑了。”
沉清秋勉强笑了一下：“也是哈。”
话是这么说，可是心里空落落的，还酸酸的。
……
张大山直到过年前一天，才带着一群孩子回来了。
而且是晚上。
张小鱼和尔登在回来的车上就睡着了。
两个小孩臭烘烘的，也顾不上计较了。
张大山一人就把两个都抱了，各自送回了屋里。
张含秀和曾大宝在门口，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张小松第一个冲进了浴室：“我先洗澡，不许跟我抢！”
张大山：“……”
他无语了一会儿，然后问张含秀：“老姑，我媳妇呢？”
张含秀扭头看了一眼，沉清秋屋里的灯还黑着呢。
“估摸没听见动静，她这几天也累得够呛……”
张大山点点头，道：“行，您二老都回去歇吧，有啥的，明天再说。”
好说歹说才把二老都劝回去了。
张大山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自己去打了水来先刮了胡子洗了脸。
张小松这厮占着浴室不出来，他实在很想他媳妇，就轻手轻脚地回到屋里。
伸手在炕上摸了摸……
突然她钻出来一把抱住了他。
张大山的心顿时就怦怦跳。
“张大山”，她委屈地道，“我都没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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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里带了点哭腔。
好像这几天的辛苦和委屈都化成了这句话。
张大山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忍不住提醒她：“我可没洗澡啊。”
沉清秋气得打了他一下。
“我都没奶了，没奶了！”
“嘘，嘘，没事啊，没事……”
他亲亲她的脸，抱着她躺了下去。
沉清秋也真是第一次他没洗澡就愿意让他抱，而且非常热情，缠着他就不让他走。
黑暗中他只来得及喘息着提醒一句：“你担心你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