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失落地道：“其实他也很让着我，我是不是不惜福？”
沉清秋想也没想就道：“这么多年也没给他打成什么样，可是他实现了报复和梦想，每天人五人六地在外头。”
王芳却牺牲了自己的事业梦想，还落下了腰疾。
听她说老葛“人五人六”，王芳都笑了。
“吴桐说我不惜福。”
“那是没在她身上。您让她辞职回家带孙子试试。”
作为一心奔事业的女性，沉清秋太知道一辈子无法得偿所愿的痛苦了。
一个女人，若她本没有志气就罢了。
可王芳是有的啊。
几十年都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个中的滋味谁人知？
人家都说，女人年轻的时候受的苦，会在更年期的时候一起爆发。
大约，核心矛盾就是王芳的意难平。
偏偏老葛还被打皮了，还敢出去喝酒，觉得回家挨一顿打就好了。
沉清秋分析了半天，最后狠狠心，道：“婶，您过来当老师吧？”
王芳大吃一惊：“可以吗？”
“可以啦，现在家里又没有老人孩子要伺候了，有什么要紧的。而且您这个腰，就近我还能让青青照顾您。”
人这辈子总得为自己活一回。
去他的臭老葛。
王芳一想到能离开“臭老葛”，而且能去当老师，心情竟然瞬间如同拨云见日，晴朗了起来。
她甚至在电话里笑出了声。
……
当天下午。
沉清秋和张大山一起，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老葛。
然后一起欣赏老葛那个如同开了大染缸一样的表情。
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黑一会儿红……
当时还在老杜家呢。
两个郁闷的老爷们儿一起在院子里喝了点茶，聊聊天。
老葛人傻了。
老杜道：“哎，那怎么行，那不等于分居吗……”
沉清秋就截断了他的话头：“反正现在县里影响也不好，芳婶心里也高兴，两全其美的办法。”
张大山补充：“操劳半辈子了，是该做点她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沉清秋又道：“反正她自己在家也没事。”
张大山继续补充：“反正您平时工作忙，也基本不回家。”
“多好。”他们夫妻俩异口同声地道。
老葛一时之间找不出话来反驳。
他扭头看向老杜，指望老杜帮他反驳反驳。
结果老杜也哑了。
顿时他就气坏了，指着这蔫坏的夫妻俩，对老杜道：“你，这就是你带出来的？！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人！”
张大山挡了一下他的手指：“您要我们给您想办法。”
这回换沉清秋补充：“而我们想着了！”
葛副县长气得不行，甚至威胁沉清秋：“你要是撺掇你婶跟我分居，你那个破报告，我就不给你想办法了！”
沉清秋没理他：“您之前都说您也没办法。”
反正话都是他在说。
张大山拎着媳妇走了：“我们去上班了。”
说完夫妻俩一起熘了。
沉清秋本来就是在张大山上班途中把他拎过来给自己撑场子的。
原因无他，毕竟老葛是领导啊，而且是好大的领导！
敢说出这种话，是需要勇气的。
这会儿她是全身而退了，出了门也有点后怕。
“我真怕他跳起来骂我。”
张大山道：“不会，他又没喝酒。”
沉清秋笑道：“我还指着你帮我挡点唾沫星子。”
张大山也没说别的，牵着她的手一起晃悠走了。
路上遇到李田，他跟张大山说，镇子外面刚修好的路好像塌了点，他正要去看看。
沉清秋对道路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眼看离下一顿奶还有点时间，就闹着要一起去。
张大山回派出所大院去拉了一头骡子，驮上媳妇，三个人一起就过去了。
结果快走到镇子门口的时候，张大山突然停了下来。
李天憨头憨脑地道：“咋了？”
张大山个儿高，在骡子上视线好。
他看见他家女娃和尔登，撅着屁股藏在一棵大树后面……
当下，他略一沉思，就下了骡子，两匹骡子一起拴在旁边的树上，三个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直到过去了，才知道，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张小鱼和尔登在蹲人。
在镇外头，李明和一个穿西装穿衬衫的人，正在“交易”。
大路上就停着他那辆招摇的“皇冠”，对方从车上取下一个油桶给他。
看来是给摩托车加油用的。
张小鱼道：“好啊……嗷！！”
这是扭头看到爹妈了……
尔登一回头：“嗷嗷嗷嗷！”
两个小孩同时蹦得老高！
李明：“！！！”
他连油桶都不要了，赶紧让那个西装男揣着快点滚。
张大山还在梳理两个小孩，李田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了。
他吃惊地道：“好家伙，这车看着不错啊！得要几万吧！”
不是几万，是几十万……
李明慌得一批：“啊，就，就是个亲戚……”
张小鱼大声道：“他胡说！他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个车子送回来的！那个人还给他鞠躬！”
沉清秋和张大山齐齐无语。
他夫妻俩都在想，且放这老头一马，看他自己什么时候承认。
结果没想到他自己被抓现行了。
沉清秋甚至问了一句：“干嘛就非要骑摩托车啊，我真搞不懂你们这群老男人。”
李明都快哭了，是啊，他为什么想不通，就非要骑摩托车？！
老杜跟他显摆的时候，他怎么就失心疯了？！
别人就算了，李田快气疯了。
“叔，不带您这样的啊！您这，明明是个有钱人啊，非装叫花子，我妈都给你家送了多少野菜咸菜和衣服了？！”
李明回来了，好多人都嘲笑他，说他是出国去没搞到钱，要饭回来的。
陈大娘多热心啊？
还说什么，只要回来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好，几乎每天都给他家送一袋特制野菜。
虽说蒲大娘现在也不缺吃喝吧，可他家的野菜好啊，十里八乡都抢着买的！
还硬是送了好多衣服给这小老头，都是李明的衣服，拿去叫王莲改的！
他媳妇加班给这老头改衣服啊。
改到后来李明自己差点没衣服穿！
成衣厂老板的老公没衣服穿，这像话吗！
而且受害者还不止他们一家……
因为这年头大家都有钱了，有人就喜欢说难听的话，反而惹得那些厚道人不舒服了。
为了“安慰老李”，挨个往他家送东西，表示支持……
李明羞愧得不行：“回头还给你，还给你……”
李田低头一看，这老头今天穿的衣服还是他媳妇改的呢！
“还啥还，裤腿都剪成这样了！”
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