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张大山另外找来的这几个产婆是靠谱的。
一看她这个情况，该动手揉肚子的就上手了。
另几个也不用人叫，马上就给她整理被褥、搓手什么的。
“不用怕，娃娃小，难产也好生，会没事的。”给她揉肚子的产婆安慰王莲。
王莲一听，定了定神。
她原本就是个比较软弱的人，之前被毛婆子说得，感觉人已经死了大半了。
这会儿终于觉得自己和孩子还能活了。
王莲折腾了半宿，生下来一个很小的男婴。
因为差一点到八个月呢，确实很小很小。
这边的习俗是孩子生下来以后尽早吃上一口奶，孩子身体才会好。
但因为王莲太虚弱了没有奶，沉清秋抱着孩子先给他喝了一口灵泉水，然后自己喂了他第一口奶。
她有点激动，对那几个产婆道：“会吃。”
“那就好，那就好。”
“这早产的孩子啊，可得好好伺候着”，杨产婆道，“得亏现在是条件好了，好好养……”
毛婆子突然在旁边阴阳怪气地道：“你们就说这些好听的吧，我看这孩子，压根就活不了几天。”
杨产婆火大地道：“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了？！”
“我是实话实说，不像你们，把话说好听点，哄得人家高兴了，多给你们一点钱……”
毛婆子正说着，突然一抬头看到沉清秋，正阴沉着脸看着她。
“你又想挨打了？”
毛婆子道：“算了，你们就是不爱听实话……”
沉清秋轻轻地放下孩子。
然后反手给了她一巴掌：“滚！”
毛婆子今天已经被打了三巴掌了。
她还想跟陈大娘要钱，陈大娘差点又给她一顿。
听着门口传来的动静，毛婆子也不敢多停留。
她只是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道：“好啊，你们都给我等着瞧！”
本来还想说两句晦气的话。
就是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这么多人，好些还是警察，她又不敢了，低头匆匆走了。
沉清秋一肚子火气。
这时候杨产婆就道：“沉副队长，这个毛婆子，真是要不得！”
陈大娘她们还在给王莲收拾，那几个产婆就把沉清秋拉到了一边告状。
公社几个产婆年纪都不小了，经验都非常丰富。
其中毛婆子是最霸道的。
以前时代不好的时候，不知道拿剪子剪了多少人。
而且张嘴就是“必死”、“活不了”之类的。
好多产妇家属都被她吓得要死。
但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吃她这套，觉得她虽然说话难听，但却是喜欢说实话。
其他几个产婆，多少都有点被她霸凌的情况。
她们出去给人接生，万一出了问题，那家人就爱请毛婆子去看。
“要不是张所长亲自来请，我们本来都不想过来的。”
都知道离李家最近的是毛婆子，万一过来碰到她怎么办？
沉清秋听得背嵴都凉了一片。
虽然陈大娘绝对不会干那种事，但王莲刚才的情况也非常危险。
真特娘的好险，王莲母子今晚是差点死了。
她赶紧道：“这事儿我知道了，明天我会交代下去好好查查的。几位婶子都辛苦了，我在厨房熬了甜汤，你们都去喝一碗吧。”
陈大娘还紧着伺候大人孩子，其他几个来的大娘婶子就把她家的事情都捡了起来。
一早熬好了甜汤，又准备好了红包，给几个产婆一人一个。
她们偷偷看过了，发现一人给了二十，顿时都乐开了花。
张大山已经把那群来“站岗”的汉子都拎回家去了。
他们的家卷，老娘媳妇啥的也都留下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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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折腾直到天都亮了。
王莲母子俩的情况都稳定下来了，沉清秋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
……
沉清秋跟张大山说了关于那个毛婆子的事情。
她道：“我觉得她是有人命桉子在手上的。”
旧时代不好说，而且山村的情况就是这个样子。
但听她现在还敢说什么拿剪子剪人，可见这些年来她多么肆无忌惮。
沉清秋又道：“王莲今晚的情况，杨婶她们几个过来了，也没说她生不下来了。”
甚至很快判断出来了，虽然是难产，后来孩子也确实是脚先出来的，但因为孩子比较小，所以好生。
张大山听了，分析了一下，就道：“要这么说，那毛婆子，要么是手艺不行，要么就是心太毒。”
“嗯！”
张大山道：“行，等我去查。”
还得怪公社太大，这种牛鬼蛇神竟然在沉清秋眼皮子底下混了那么久。
这次她是捅了天大的篓子，竟敢拿剪子剪警嫂？！
看这次她还不死。
当下，沉清秋先睡了一觉，张大山是当时就出去了。
……
等她睡醒了，杜红秀过来了。
“已经抓人了。”杜红秀道。
沉清秋精神一振：“怎么说？”
她就想知道，毛婆子最近还剪了人不？
因为她是没听说的。
杜红秀道：“有两回。”
沉清秋：“……”
“她都是叫产妇的婆家人甚至男人下的手，消息自然就给捂在里头了。”
像昨晚，她也是想叫陈大娘下手的。
而且她会选择娘家人不在的产妇，婆家人为了保孩子，下了手之后也不会说出去。
这年头生孩子九死一生的情况还是有很多的。
做妇女工作的花大娘、沉清秋还有杜红秀，不知道也正常。
沉清秋气坏了：“要把那些家属全都抓起来！这是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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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红秀犹豫了一下，道：“这是难办的地方。抓人容易，可是孩子咋办？”
“那也得抓！我看这个年代了，谁还敢拿剪子剪女人！”
杜红秀想到那些被开膛破肚的女人，也是皱眉。
“行。”
沉清秋气得差点肚子疼，张小鱼赶紧跑进来看了看。
“你去你王莲婶婶家。”
“明白。”
张小鱼屁颠屁颠地又跑出去了。
她当然明白得很，就是要她去喂宝贝水啊。
……
这还没到元宵，公社就热闹一片。
毛婆子为了给自己减a刑，“坦白从宽”，把她骗过的人都供了出来。
全部当场就拉走了。
剩下的孩子，最大的七岁，最小的三岁，全部先去了老杜家。
他们的家人到底是什么情况，还得要审过才知道。
动手的那个人死刑跑不了，哪怕是被骗的，也是出于主观意识杀人。
剩下的就要看情况了，说不定要坐牢，说不定能回来。
老杜拿着大喇叭在公社一圈一圈地走。
“尊重妇女、保护妇女,是社会进步的一个重要标志……”
“儿媳也是人，杀人就得偿命！”
“今日不懂法，明日牢坐穿!”
“受害者勇敢发声，邻里乡亲积极举报。今日你高高挂起，日后倒霉就是你自己……”
这走了一趟又一趟，那脸皮子都冻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