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秋用力压住嘴角不笑:“叔,今天就算您原谅他,我也不能放过他……”
“孩子已经知道错了,你干嘛要这样,你干嘛要这样啊,哎哟,气死我了……”
“是啊,小鱼娘,算了吧。”
老杜也道:“小鱼娘,小松是个好孩子,而且他已经知道错了,不然跪不到现在。”
其实这件事,沉清秋多少有点私心。
她这好大儿顶了这样的大错,如果不用点苦肉计,以后在公社也不用做人了。
但张小松是没有的。
他是认真在承担。
之前最凶的是于老头,现在最激动的也是于老头。
最终,沉清秋带着大伙儿走到张小松跟前儿。
“知道错了?”
张小松抖着嘴唇,道:“知道了。”
“以后还敢不?”
张小松:“不敢了。”
沉清秋道:“行,那你起来。”
老于头第一个冲了过去,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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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秋没忍住,偷偷笑了。
……
大家也都知道,沉清秋管教孩子,向来是严厉的。
张小鱼那么点小,罚站都不是一两回。
就算有人说她后妈狠心,还是少。
老于亲自来给他看过,开了两副驱寒的药。
数落了她两句,这才走了。
沉清秋把药端给张小松:“这次我真是被你害死。”
张小松可怜巴巴地道:“腿会不会废了,会不会得那个风湿?”
不会,药是用灵泉熬的。
要不是有灵泉,沉清秋也不会狠心就让他一直跪着。
她还是道:“废了你才好,小小年纪胆大包天。”
张小松苦着脸道:“我是活该,还连累你被人骂。”
沉清秋道:“你于大爷向来嘴硬心软,别放在心上。再说,这事儿也不怪你。”
张小松道:“如果不是我去下毒,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你放心,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沉清秋后退了一点,眯起了眼睛:“你不是说你是帮青青顶罪的吗?”
张小松:“……你听我解释!”
沉清秋冷笑了一声:“不用了。等你爹回来,我看你怎么个死法!”
张小松:“!!!”
张大山离家第六天。
没人给福满多下药了,他不拉了,但是也没好。
一代奸商大老,拉得脱水,还直不起腰。
而且公社盛传,他是因为想把小鱼拐走,所以小松才给他下药的……
小孩儿的话也不好当真。
但是谁让冬天大家都农闲呢,因为大雪集又没摆。
大家就瞎唠嗑呗。
结果陈大娘当了真,跑到福满多跟前儿去问他这事儿。
沉清秋正好撞见了,笑着解释了一句:“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啊,就是小松调皮。”
她倒不是给福满多遮掩,而是不能给小松下药正当理由。
小孩子的是非观不明确,万一舆论支持他了,他容易飘。
陈大娘一瞪眼睛:“胡说,小松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儿?肯定是有由头的。”
沉清秋把她往外推:“行了行了,您别再说这话了。让他听见了他又该起秧子了,回头真觉得自己干那事儿还理直气壮,就白跪了。”
陈大娘被她推着往外走,道:“他才不会,他心里有数!”
张小松还养在家呢,这会儿就巴在门口偷听。
沉清秋瞪他一眼,他赶紧熘回炕上去了。
陈大娘就道:“哼,人都说你是后妈,不冤!”
沉清秋还笑呢:“对对对,我就是后妈。他就庆幸我是个后妈吧,还对他客气点。要是亲生的,早让我打死了。”
陈大娘其实也是疼她的,就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下:“没心没肺。”
说完,她就进屋去看小松了:“松啊,想吃啥,大娘回去给你做。”
张小松蔫蔫地道:“陈奶奶,你别骂她,我调皮,她倒霉呢。”
他现在后悔死了。
当时真的没想到,竟然会连累沉清秋被人骂。
他张小松(自认为)顶天立地的一条小汉子,一人做事一人当,要连累别人,还不如让他去再跪一天。
陈大娘直道:“行,我不骂她了,你踏实养着哈。哎哟,小小年纪,别把腿脚弄坏咯。”
……
福满多听着外头的动静,就叹为观止。
见沉清秋倚在门口,他就问她。
“你们张家屯,下药都是这么平常的事儿吗?”
沉清秋没理他,就这么倚在那:“我是不想跟你结仇的。”
福满多微微一怔。
她侧过脸,道:“满多兄弟,道不同不相为谋,您也别指着我姑娘那点东西了。”
话是这么说,但福满多这人,相当固执又自以为是,他看上的东西就没有放手的。
福满多只是道:“算了,我和大山兄弟一场,孩子这事儿,我不跟你们计较了。”
沉清秋笑了一下:“答非所问。”
不过她对福满多的套路是很清楚,这人向来只分高低,不讲道理。
沉清秋转身走进屋里,然后微微弯下腰。
福满多弯弯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你把吴建军弄走了,不就是想看看我有几斤几两吗?公社没有了会计,我一个女人,能不能撑得起来?想现在你看到了,我撑得起来。”
福满多抿了抿唇,道:“嫂子想多了。吴建军,他比你们聪明,知道去奔更好的前程。”
沉清秋笑了一下:“自大。”
福满多笑了一下:“是外面的世界很大。不过嫂子,您确实,让我惊艳。”
他确实,没想到张大山的老婆这么厉害。
这年底的烂账,说理就理了。
杜有德痛痛快快地给吴建军摆酒送他走,那是因为他有沉清秋,心里不虚。
沉清秋又道:“我可不止算账这一个本事。”
她从福满多枕头下面,拿出一个信封,那是他的做供销社进货员的工作证明。
“这玩意儿保不了你”,沉清秋道,“你无视国法,利用工作之便四处倒卖货物,谋取私利,甚至已经带了一支小团队一起团伙作桉。”
福满多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笑道:“嫂子,别乱讲,这是要枪毙的罪名。”
沉清秋也笑:“我只要花点心思,打电话回你供职的供销社,然后再对比你的出入项账目,我还真能告得倒你。”
她赌一个,福满多现在还在起步的阶段,又贵人事忙,账目未必多仔细。
福满多:“……”
沉清秋盯着他:“你也是大山里走出去的,应该知道,大伙儿都是狼,搭不了伴,撕咬起来必有死伤。”
而她呢,恰好是一条护窝的母狼。
沉清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话终于触动了他那颗自大的小心脏了。
她笑了一下,起身走了。
福满多看着她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
张大山这媳妇,不但聪明有本事,长得还国色天香。
这要是出去了,必然是大有可为的。
而且福满多一直在观察她,她很多做事方式都是超前的,不该拘泥在这个地方啊。
他真的就是不懂了,干什么就是不肯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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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沉清秋也没赌错,福满多现在翅膀还没长硬。
他已经改了心思,决定养好身体就走了。
但谁知道他倒霉还没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