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秋走进屋，对张小松道：“快点去打针。”
张小松骂道：“知道了，催什么催！好像谁怕打针一样！”
杜青青不放心地道：“我陪你去吧。”
张小松暴跳如雷：“不用了！”
这小娘们儿，天天就想看看他的腚，他才不给她看了！
但他也拦不住杜青青还是跟了出去……
沉清秋抱着乖得像假宝宝的小实坐下。
她道：“叔，我有话跟你说。”
于振国捏了捏自己的有点歪的嘴巴。
“咋？”
“青青前头有一个她家祖传的秘方，跟我们公社订了合同，签了协议的事儿，您知道吧？”
那个协议是沉清秋做主给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抠的。
现在还是集体经济的时代，没办法实现私有大规模生产。
但是在合约里，沉清秋给她保留了秘方所有权，把使用权贡献给了公社。
现在张家屯公社有一个小规模的药厂，采集队负责供一部分原料，另外由会计吴建国负责采购一部分原料。
配制的过程掌握在杜青青自己手里，专门制作跌打膏药。
因为供给的也不多，主要是严医生那边的卫生所和县城医院。
整体来说就是还没出那县。
所以张家屯那个只有五个人的医药队完全能支应。
至于以后呢，沉清秋在合同里给她留了后路，一旦经济私有化实现，杜青青可以自行决定怎么运作。
现在杜青青，每个月除了药房的工分以外，还可以得到卖药的分成。
合计到手月薪能有个一百左右。
比沉清秋和张大山都高……
于振国就瞪着沉清秋：“你想说啥？”
沉清秋道：“我知道您想说，学医不是为了赚钱。但是您骂我之前呢，我有些话想跟您说说。”
于振国继续瞪她：“你说，我听听看再决定要不要骂你。”
沉清秋都笑了：“感谢叔给我这个面子。”
对老于头的个性来说，这确实是天大的面子了。
“中医就是因为秘传，所以几乎都快传没了，现在被西医挤兑得都快成骗子了。不说您几十年前就给人做过开颅的手术，就是几千年前，我们的老祖宗华佗神医，他就是个能开刀的中医外科，人家都说我们吹牛。”
于振国愤愤地道：“放屁！我们才不是骗子！”
“再说救人，您一个人，累死了也救不到几个人。比如您这种情况，当时就是急诊，如果手头能买到药，就能救下性命来啊。这难道不符合你们一门‘悬壶济世’的理念吗？”
老于吃惊地道：“没想到你还挺有文化！”
沉清秋就小心翼翼地道：“那您骂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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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于皱眉想了想，然后颓然：“你说的有道理，我不骂你。”
她说的都是真的。
包括中医被人挤兑成骗子，包括他们累死了也救不了多少人。
“秘方给了青青，青青自己做主就行，我不管你们了。”
沉清秋就道：“真要做好，做大，离开您的帮忙是不行的。您可不可以，暂时迁到张家屯来，帮帮我们？”
于振国努了努嘴巴。
沉清秋道：“为了中医能扬名，为了救更多的人。”
于振国于是松口了。
他其实不能轻易低这个头的。
除了沉清秋说的那些“光大”的理想，最重要的还是……
差点死过一次，他也知道那四个徒弟是什么德行了。
亲口把秘方交给了杜青青，也怕给妮儿惹上事儿。
沉清秋这等于是直接要把于老头接回张家屯了。
而且，跟张家屯公社合作的话，他每个月也能拿到不菲的提成。
杜青青有宅基，他可以先住在那里。
平时搭把手啥的，也都方便。
吴桂珍真是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伺候老爷子喝了粥，让他睡下休息，她就对沉清秋道：“我会照顾他到出院，到时候让老于亲自把他送过去。”
那表情十分愧疚，仿佛扔了个大雷给人家。
沉清秋无奈地道：“于叔之前在我们那也住过一阵子，跟大家相处得也不错。”
吴桂珍想了想，就道：“多少还是那几个当徒弟的，当儿子的不省心。”
说来说去，斗了一辈子，也都是为了钱。
老于头影响他们发财了。
他在张家屯，跟大家都没有利益冲突，就是个脾气有点古怪，挺能吃的，但是还有点可爱的老头子而已。
吴桂珍想明白，然后如释重负。
“其实青青能管得住他”，她笑道，“也是少见，老爷子这辈子，就是对着这个妮儿没辙呢。”
沉清秋笑道：“老爷子是个大好人，苦了一辈子，救了多少人，临老了总得有点福气。”
……
张小松打了针，回到病房，脸色臭臭的。
他屁股已经够疼了，沉清秋还让他去挨了一针。
眼下沉清秋抱着孩子，满医院地跟人打招呼。
她脸熟嘛，让人看着点，别让那些王八蛋再来骚扰于振国了。
结果于振国这会儿正在用好像淬了毒似的眼神，一眼一眼地剜张小松。
“你小子，又要出国了？”
杜青青道：“嗯，估计下个月就走了。”
“小小年纪，不读书，尽想着往国外跑。”
说完，他就压低了声音对杜青青道：“青青，这种小孩以后注定是没出息的，咱不跟他玩哈。”
杜青青头痛地把他推开了。
这大爷自己耳背，他以为他压低声音了，其实并没有。
张小松深吸了一口气，道：“大爷，我这两年耽误的功夫，都有自学补回来。到时候上学我也可以直接去读五年级的。”
于振国“鬼鬼祟祟”地看他一眼。
然后又凑到杜青青耳边，道：“这小子还想屁吃。”
跟他徒儿这么聪明的孩子能有几个啊！
就他还想上五年级，就是想屁吃。
张小松脑门上的筋都要爆起来了。
“不是，大爷，我是哪儿得罪您了……”
杜青青连忙拦住他：“好了，好了！”
“不行，我得跟他理论理论！”
于振国眼睛一瞪：“不读书你还有理了？”
杜青青只能把张小松往外拉。
张小松异常暴躁：“干嘛！松手！快松手！”
走那么快，扯到腚了！
沉清秋和吴桂珍打完了一圈招呼回来，见张小松在那哔哔叨叨的，就直接把他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