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菊一晚上在那哭爹喊娘,又打电话叫人,非要把这个事情闹大了。
曾医生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医闹了,但还是心力交瘁。
她躲在沉清秋病房里,跟她诉苦。
“说了多少遍,不要喝酒不要喝酒,非要喝!”
沉清秋安慰她:“这不是您的错。”
曾医生难受得不行。
她已经不年轻了,眼周有了深深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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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外面那些人用最恶毒的话骂她,虽然没哭,但那张脸就显得格外沧桑而落寞。
沉清秋小声道:“我也……很后悔。因为她喝酒,我觉得不对劲,但是我没有阻止她。”
曾医生连忙道:“你是不懂,这不是你的错。”
沉清秋打断她,道:“我的意思是,连我都那么难受,您经常被误解,这么些年来,一定受了很多罪吧……”
曾医生一愣。
然后眼泪终于落下来了。
她急忙用粗糙的手背抹了去,一改平时稳重的样子,万分委屈地道……
“他们现在打我骂我,就算拿刀来杀了我好了,孩子就能回来吗?早干嘛去了?但凡一分小心,听我一句,又怎么会这样?”
沉清秋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拍,听着。
“我当几十年妇产科医生了,我是来害人的吗?每年我接生多少人,救了多少人,怎么就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沉清秋连忙道:“您看,我羊水破了都要从乡下赶过来找您啊,我就是相信您啊。”
曾医生倒是笑了一下,但是听着那个骂声,她又苦着脸。
“你听见她说了吧,她们大队上的人都喝这个。”
沉清秋皱了皱眉:“嗯……说是喝这个酒,出了月子,肚子就瘦回去了。”
曾医生大骂:“荒谬,真是荒谬!哦,我活了半辈子了,还没听过有这种神仙酒!”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听着那动静是刘善木。
沉清秋和曾医生就齐齐回过头去看向门外。
赵菊叽里呱啦地骂了一句什么。
然后就听见张大山冲他们吼:“我管你是死了儿子还是死了爹!有事明天再说!你当医院是你家开的!吵坏了老子媳妇孩子,老子马上就弄死你们俩!”
刘善木就闭嘴了。
赵菊“汪”了一声然后就没动静了。
屋内,沉清秋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冲曾医生一笑。
脑海里就响起一句话:外子粗鄙,见笑见笑。
曾医生走到门口去看了看。
很多家属都已经出来了,被吵了一晚上,他们也受不了。
赵菊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大骂:“别以为我没人帮!你们等着,我们大队妇代会都在赶来的路上了!”
被张大山一瞪,刘善木连忙捂着她的嘴把她拉走了。
曾医生抚着胸口回来了,对沉清秋道:“你踏实歇两个小时吧,天马上就亮了。”
她一辈子都在研究怎么治病救人,其实有点子书生气,人还蛮单纯的。
还真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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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张大山就进来了,曾医生也就出去了。
沉清秋没睡,她起身给崽子喂奶了。
他道:“还吃得这么好啊?”
沉清秋嗔了他一眼:“能吃你还不高兴了?”
张大山坐在她身边,笑道:“是我的崽,胆子大。”
沉清秋心想您真的想太多了。
那么屁点大的孩子视觉听觉都还不敏感,更别说他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就脑补成“胆子肥”了。
沉清秋交代了张大山几句话,然后自己合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没一会儿,天就亮了。
……
赵菊连夜从松花岗大队搬了救兵。
松花岗妇代会主任卓佩连夜过来了,而且还带了两个人,一个叫梁好,一个叫赵春花。
三个人都是斯斯文文的,一副我来跟你讲一讲歪理的样子。
办公室里还有昨天晚上负责值班的肖医生,后来参与抢救的曾医生,还有副院长丁医生。
赵菊在旁边哭着,梁好和赵春花在安慰。
刘善木蹲在墙角,没什么存在感。
卓佩坐得端端正正的:“我们松花岗大队的妇女一直很团结的,一个人出事,就是我们全大队所有妇女的事。我们妇代会,是必须出面的。”
赵菊就哭着冲曾医生骂:“就是她!我儿子就是死在她手里的!”
曾医生虽然很委屈,但还是吓得躲在了丁医生身后。
丁医生连忙道:“不是这样的,这孩子是因为母亲哺乳的时候喝了大量的酒,导致他摄入了酒精,造成娇嫩的脏器衰竭……”
赵菊大骂:“你胡说八道你!就是你害死的!”
卓佩道:“赵菊同志,您冷静些,大吵大闹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她俩这一个撒泼,一个讲道理的,就把人的心肝弄得七上八下的。
直到虚弱的沉清秋一把推开门,笑了笑。
“听说是我下属大队妇代会的事儿,我也来听听。”
沉清秋去凑热闹了。
张大山一个人在病房带孩子。
他刚开始自信满满,因为他儿子一直蛮乖的。
结果他妈一走,他这狗儿子就开始“哎伊哎伊”。
张大山不耐烦地道:“你妈不在,没饭吃。”
小实:“哎伊哎伊。”
张大山道:“跟你说了你妈不在。你不是刚吃了没多久吗?”
小实:“哎伊~”
张大山觉得挺稀奇,瞪大眼睛看着他,觉得他是不是拉了呢?
然后就给他脱了尿布。
结果他儿子迅速给他上了一课。
那就是,原来小男宝,是可以尿半空中的。
张大山猝不及防被他儿子滋了眼睛。
……
医生办公室。
沉清秋刚生完孩子,有了灵泉倒也恢复得挺好了,就是还是得装一装虚脱和疼痛的样子。
她慢吞吞地挪到椅子上,然后慢吞吞地看了卓佩一眼。
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各大队高度独立,但卓佩要给她交报告和汇报工作的。
赵菊也傻了眼。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她最近这几天都在“传送经验的妹妹”,竟然是公社的妇代会主任啊!
“小沉同志,小沉同志您可要给我做主啊,我儿子就是他们害死的!就是他们!”赵菊哭了起来。
卓佩斟酌了一下,道:“沉主任,我们都是女人,肯定是要互相帮助的。这是我带领我们大队妇女同胞的一个原则。”
赵菊也哭道:“是啊,小沉同志,您既然是公社的妇代会主任,您更应该给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