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样？”他问李田。
李田怒道：“王兰花报的那些假警能不能不办了？！”
张大山头也不抬：“不能。她来报的警，就得结桉。”
“问题是她自己也不想办了啊！”
今天一早，他巴巴地跑到县城去找王兰花。
然后对她说：“你之前报警说有人偷你的东西，我们已经查清楚了这是个误会，麻烦来结个桉……”
结果就被王兰花打了一拳。
因为王兰花刚认完尸出来，他竟然跑来说这个。
李田气坏了：“她这样算袭警吧？！啊？！算吧？！”
张大山面无表情地道：“不算。”
其实算。
但是他不想李田把那个麻烦精抓回来。
王兰花之前报了一堆假警，试图给张家屯派出所添堵。
结果这些事全都悬而未决，给她自己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因为报警立桉以后是有结桉限制的，一般不能超过三十天。
也就说，不管她是不是死了爹，她报的那一堆假警也都到了要结桉的时候。
张大山只能对李田道：“你出去跟人淬丁壳吧，看看谁倒霉。”
李田感动坏了，赶紧跑出去，把还留守的人都找了过来。
没一会儿，院里响起了李田的哀嚎声。
他在喊什么：“不行不行！三局两胜，全都三局两胜！”
张大山也是无奈了。
这人倒霉起来，也是没办法。
张小鱼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出去看热闹。
结果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手里还牵着两个人。
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大的是瓜尔佳吉利，小的是一个小男孩，应该是吉利的孩子。
张小鱼热心地道：“这边走，这边走昂，跟紧我。”
张大山的视线落在张小鱼牵着小男孩的手上，然后又落在小男孩脸上。
那男孩长得黑，虎头虎脑，但是……
张大山心想，看这一脸小憨货的表情，跟我家小鱼不能比。
“爹！我找到了瓜姨和耳朵弟弟！”
张大山愣了一下。
他知道吉利的儿子叫“尔登”，不过，好像没人告诉过这孩子啊。
她总不会能听懂土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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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利慈爱地看着她，用土话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
小鱼道：“爹，她说她找我妈。”
张大山：“？？？”
吉利看着张大山。
张大山：“？？？”
吉利愣了一下，指指小鱼，又指指自己。
张大山刚听到她说“额尼”，这是锡伯族称呼“母亲”的说法。
他不可置信地指着小鱼：“你找她额尼？”
吉利点点头，指着张小鱼：“额尼。”
张大山跟做梦似的，喊来了王铁生去叫沉清秋。
他让吉利和尔登坐下，然后试探地对张小鱼道：“你问问她，她是来干什么的。”
张小鱼：“哦。”
然后就吐出了几个词儿。
张大山非常确定，自己没听过，听起来有点像锡伯土话。
张大山：“……”
吉利指了指尔登，又指指张小鱼，说了一串什么。
张大山：“？？？”
张小鱼扭过头看着他：“爹，她说耳朵要住在咱们公社。”
然后她就非常开心地跑过去抱着那个黑小子：“太好了，以后你就跟我玩。”
张大山感觉自己被雷噼了。
……
沉清秋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走到这儿的时候，张大山在门口等着呢。
“小鱼什么时候学的土话？”
沉清秋愣了愣：“我没教啊，我自己都不会呢。”
“可是她跟吉利说土话。”
沉清秋听了都笑了：“你别傻了，她乱说的吧。”
之前小鱼是跟吉利一起摆过摊。
但那才一天的功夫啊，她就能学会土话了？
她笑张大山失心疯了，就像那些幻想自己的崽崽是天才的傻爸爸一样。
“真的……”
沉清秋一把推开他，走了进去。
然后她就傻了。
张小鱼不是在说土话。
她在教吉利和尔登说普通话。
张小鱼：“户头。”
吉利：“斧头。”
尔登：“裤头。”
张小鱼呆了呆，用她的小脑瓜琢磨着哪里出了问题。
吉利看到沉清秋，眼前一亮，连忙指着尔登：“斧头。”
沉清秋/张大山：“？？？”
张小鱼终于听出来不对劲了，赶紧纠正她：“户头，是户头！”
吉利恍然大悟，又指着尔登：“户头。”
张大山推了沉清秋一下。
沉清秋有点不敢相信，赶紧走过去，问张小鱼：“她是不是说要给尔登办户头？”
“嗯，办咱们公社的！之前我们商量过！”张小鱼骄傲地道。
沉清秋有点艰难地看了张大山一眼。
张大山的表情就是三个字：你看吧。
沉清秋忍不住道：“你啥时候学的土话啊？”
“她教我的，疙瘩鸡叔叔也教了。”
沉清秋：“……”
张大山：“……”
吉利突然出声：“疙瘩芝。”
张小鱼：“疙瘩鸡。”
吉利试图纠正她，一边摇头，结果她自己说出来也是：“疙瘩鸡。”
张小鱼点点头：“疙瘩鸡。”
吉利的表情就一愣一愣的。
沉清秋心想，小强同志我对不起你……
吉利反应过来了，又看着沉清秋，热切地指着儿子：“斧头。”
张小鱼连忙道：“瓜姨问，能不能给耳朵上咱们公社的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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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秋从震惊中回过神，然后赶紧从张大山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出给居民开身份证明的材料。
她指着这个问吉利：“这个？”
吉利点点头。
啊！竟然真的是！
沉清秋人傻了。
张大山这时候就大摇大摆地从她身边走过去，坐在椅子里。
他对张小鱼道：“你问问她为什么要上张家屯的户头？再跟她好好说说，王马的户头和房子都是在城里的。”
然后就和沉清秋一起一脸期待地看着小鱼。
小鱼茫然地道：“这也太难了，我不会讲。”
张大山/沉清秋：“……”
张小鱼道：“爹，你咋那么多废话？她到底能不能上咱们的户头，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
张大山：“……”
沉清秋想了想，就对张大山道：“王马的亲人和吕秀琴那一伙都在县城，她确实把户头落在咱们这儿比较好。”
张家屯的学校已经在建了，今年下半年就能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