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张大山亲自押送了数十名拐子进城,进行交接之后,就先回家了。
那天是“大大”先回来了。
本来威风凛凛一只大隼,回来的时候非常狼狈,一身羽毛都很脏,像起团似的。
它一回来就冲到了它的窝附近,然后冲“小小”叫了两声,就蜷缩在窝旁边,要睡觉了。
“小小”刚下了蛋,正在孵蛋,不能离窝,就用喙一点一点地帮它梳毛。
沉清秋瞧见了,跑过去看了一眼:“它怎么把自己搞得那么脏!”
结果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大胡子……
沉清秋看着他,就一愣一愣的。
他比“大大”还脏……
沉清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张大山的眼角抽了抽,心想,这么无情的吗?
“我回来了。”他说了一句。
沉清秋又后退了一步:“受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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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就是有点脏,有点臭。”
他每说一句,他媳妇就后退一步,他就前进一步。
无形的压迫感。
他故意道:“而且我出去这么久只洗了一次澡……”
沉清秋“嗷”地一声扭头就跑。
张大山也料到了,立刻追了上去:“你给我站住!”
“不要!你也不要过来!”
她的小短腿怎么跑得过张大山,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他抓住了。
张含秀回来的时候,沉清秋正在给张大山刮胡子。
他跟大爷似的坐在院子里,他媳妇站在他跟前儿,跟小孩儿似的。
张含秀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干啥呢!阿玉,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怀孕了,不能拿刀!”
沉清秋对她这些迷信思想也是没辙。
但是当她把刮胡刀拿走了……
张大山无奈地道:“老姑,我胡子还没刮完。”
张含秀凶凶的:“自己刮!没手啊!”
沉清秋眼尖地发现,她拎了个空篮子回来。
也就是说她拎了个空篮子出去,又拎了个空篮子回来……
“老姑,您这是打哪儿回来啊?”
张含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篮子,突然满脸通红。
“买的东西忘外头了,我去拿回来。”
说完,赶紧就跑了,还把刮胡子刀也带走了。
沉清秋看着直笑,对张大山道:“老姑去听人家说王马家的事了。”
因为王兰花实在得罪了太多人,最近大队的妇女茶余饭后都在议论这件事。
张含秀做事颇有旧时闺秀的范儿,她向来不跟人八卦的。
但因为王兰花说要把“扼杀在萌芽中”这种话和小鱼联系起来了,张含秀显然也很生气了。
因此人家在说八卦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凑上去了……
张大山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下。
沉清秋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道:“跟我说点细节,我保证不说出去。”
张大山的注意力在她肚子上,她显怀了。
闻言他就道:“你说出去也没关系,他虽然死了,但肯定是要被写进材料里,作为反面教材全市宣传的。”
沉清秋忍不住笑了:“哈!”
王马在工作上,一直就是欺上瞒下的典型。
像大花岭,他每次去都是去点卯,跑到那吃吃喝喝,载歌载舞搞个晚会,然后就走了。
报告也是他随便乱写的。
虎头岗,他跑过去睡了人家族长的女儿,还举行了婚礼,生了个儿子。
“他知道那边的民众都不愿意离开故土,因为他们很少会说普通话,而且长相和我们有些差异,加上衣着比较奇怪。”
如果离开族群,大家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里头还有他的功劳,他反宣传了一波“外面的世界很可怕”。
沉清秋若有所思:“难怪她当时是一个人跑来报警的。”
“嗯,他说他是做宣传工作的,妻子已经过世了”,张大山头痛地道,“老族长很想让自己的同胞走出去,也乐见女儿跟外面的人结婚。”
没想到害了吉利。
张大山道:“你该看看她打击罪犯时一马当先的样子,王马就没有一点配得上她。”
那边的人,虽说不愿意离开故土,但是对外面来的人又充满好奇。
据说戴眼镜的男人对他们来说非常有魅力……
“王马曾经带老族长和吉利进过城,和领导吃过饭。这是他下乡宣传的最大成就,被大大表彰过。”
沉清秋傻了眼:“还带进城过?!”
张大山头痛地道:“嗯,因为语言不通,竟然就被他混过去了。”
沉清秋想说傅小强不是会说普通话吗?
但这个问题也多余,王马怎么会让傅小强跟着。
“对大尾岗呢……”张大山道,“他大概是和人家同流合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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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马的报告里,他反而说大尾岗的人“容易交流、融合意识强”。
那融合意识能不强吗?人家天天跑出来拐卖妇女儿童。
但说这么多好话,说明他受贿不少。
沉清秋喃喃道:“他要是没死,也得要枪毙上几回才行。”
“枪毙太便宜他了,这么死比较适合他。”张大山道。
沉清秋想了起来:“他是被虐杀的?谁啊?”
张大山道:“大尾岗的人,吉利的追求者。之前他们俩起过冲突,吉利把那人给打了。”
沉清秋后知后觉地道:“所以他这次要带着廖所长下乡?”
“嗯。但是他又非常自大,带着廖所长又去了虎头岗。结果经过大尾岗的时候就被人给弄了。”
之后廖所长逃了出来,被人追到了山里回不去。
沉清秋忍不住笑了一下:“之前帮那群暴徒说了这么多好话也没用。他具体是怎么死的?”
张大山道:“我看过尸体,他被用沾辣毒的鞭子抽过,用带钉的棍子开过后门,活取过手指的骨头,然后还被煮过……”
沉清秋:“……”
张大山道:“大尾岗的刑具非常丰富,基本都在他身上试过。”
……
张含秀带着买好的菜回了家,结果就看见沉清秋抱着个盆在那吐得死去活来。
“阿玉?!你这是咋了?!不是不害喜了吗?!”
沉清秋指着张大山:“老姑,他,他……”
张含秀脸色一变,顿时勃然大怒:“你是不是没洗澡?!你说!你是不是没洗澡熏着他了?!”
张大山脸色一变:“我洗了!”
沉清秋:“呕——”
张含秀急了,从篮子里摸出一根大萝卜,颠着小脚就冲上去揍张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