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秋确实也没打算扔着亲戚不管。
再讨厌的亲戚也是亲戚,更何况她又不怕张家那老姐儿俩。
等自己那头忙完了,又去张大山那看了看,见那头人山人海,知道他指望不上,就自己跑过来了。
她在陈大娘家门口看到那辆倒骑驴,还笑了一下。
这种倒骑驴,是车厢在前,骑车人在后面的三轮车。
自从张家屯开始弄大集,这种倒骑驴就多了起来。
因为它比普通三轮车更安全,也更好操作,最大的好处是能看住车厢里的东西不被人偷走。
所以一般是拿来拉货的……
张怀平和张农雨平时都衣着光鲜,骨子里就有那种多余又过时的精致。
也不知道为啥会坐着“倒骑驴”过来。
笑完了,沉清秋就进了门。
张怀平和张浓雨听到动静,立刻扭过头来,两人的脸色都很臭。
奈何沉清秋丝毫不受影响,自然地端起一脸假笑:“大姑、二姑,你们咋来了?”
张怀平顾不得赌气,连忙道,“今天派出所挂牌了是不?”
“是啊……”
张农雨气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来找我们!”
沉清秋笑眯眯地道:“瞧您说的,我们俩结婚的时候,还有老姑家丧女的时候,你们不也没想来吗?我咋知道挂牌这点小事你们会想来?”
张农雨是嚣张惯了的,有理没理都要先骂两句。
但沉清秋岂是能被她骂的?
果然毫不留情地就怼她了。
张农雨一阵火大。
张怀平连忙拦住她。
“小鱼娘,你二姑赶了一路是累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着就疯狂给二妹使眼色。
张农雨想到她家现在可能比自己想得还发达,只能先压了火。
沉清秋把这老姐妹俩的眉眼官司都看在眼底,也就一笑。
伸手打不打笑脸人,她是不会自己找事的。
因此她的态度也软乎了下来,还是那脸让人假笑。
就……很让人难受,可是张家老姐俩也不能揍她。
“大姑,二姑,不好意思,我今天接了招待领导的任务,这会儿才忙消停了。”
张农雨立刻精神一振:“我听说副县长、书记,还有派出所所长,甚至还有军区的首长,都到你家去了是不?”
张怀平不赞成地看了她一眼,又歉意地冲沉清秋笑了笑。
似乎是对二妹的直接和着急不好意思。
沉清秋在心里冷笑,心想这张怀平才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她面上不露,只是笑道:“嗯。”
张农雨立刻又一叠声地问了起来。
“大山现在是派出所副所长了,手里的权力有多大啊?在县城里说得上话不?”
“那些领导都在你家吃饭啊?他们瞧得上我家大山不?”
“还有那个军区的首长,和你老姑父是啥关系啊?”
张怀平这次不拦妹妹这个出头鸟了,因为这些也是她想知道的。
然而沉清秋在一瞬间就搞清楚了她们的来意。
看这着急的样子,估计是有急事要赖上了。
不过她也在一瞬间制订了对策。
他们家和这姐俩的主要纽带是张含秀,唯一能让她们进攻的薄弱环也是张含秀。
张大山也姓张,但他混不吝。
因此,沉清秋决定——装聋作哑,推给张含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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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脾气很好地一一回答了张农雨的问题。
“大山才刚上任,在县里是说不上什么话的。”
“那些领导今天中午确实都在我家吃饭,大山职位低,还不存在瞧不瞧得上一说。”
“那位军区首长是苏政委,他是老姑父的老上司,专门来找老姑父叙旧的。”
闻言张怀平立刻和张农雨交换了一个眼色。
两人都在对方眼中读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真正要发达的真是曾大宝!
张怀平有些着急地道:“小鱼娘,我们是来瞧你老姑的。你知道,毕竟她就养了宝珠这么一个孩子……”
沉清秋也没戳穿她,就站了起来,笑道:“好啊,我这就领你们家去。”
闻言,张怀平和张浓雨激动地相互扶持站了起来。
张农雨赶紧对陈伟康吼:“伟康,赶紧去把你表弟叫回来!让他去你老姑跟前儿尽孝!”
沉清秋微微一笑。
对不起了老姑,这个锅且让您先背一背。
然而不凑巧的是这会儿曾大宝不在家,他去派出所帮忙了。
不过没关系,张家姐妹的目标本来就是张含秀。
张含秀还在洗碗呢。
听着外头的动静,连忙跑了出来:“大姐,二姐?”
她很是吃惊的样子。
张农雨看她一身乡下婆子的打扮,头发花白,系着个围裙,不由得就皱了皱眉。
“哟,你咋还洗碗啊?身子好些了不?”
话里话外就是说沉清秋不孝顺。
张含秀前阵子办丧事的时候,那个活死人的样子她是看见了的。
没想到沉清秋这就让她干活了。
张含秀没听出来,连忙道:“我好多了,你们先进屋坐,我收拾收拾就来。”
沉清秋就上前,对她道:“老姑,剩下那点活我干了就行,您也进屋去吧。”
张含秀不肯:“你都忙了一天了,脚下没一会儿停的,要是没事了赶紧进屋去歪歪吧。”
沉清秋哭笑不得:“哪就能没事呢?您放心,我手脚利索,一会儿就收拾好就出去了。”
张含秀拗不过她,只好自己领着姐妹和两个外甥进了自己那间屋。
结果一进屋,张农雨四处打量了一下,又皱眉了。
“他们就让你住这破屋啊?”
这个屋本来就是库房改的,确实比较简单。
加上张含秀曾大宝夫妻俩搬过来不久,也还没收拾利索,所以显得有些乱。
张含秀道:“不破啊,这是新屋呢。”
“你说你怎么就是想不通呢?如今妹夫翻身了,他们小两口子得靠着你们过活的。把你们当祖宗伺候都不过分,怎么能让你住这种小屋呢!”张农雨皱眉。
张含秀愣了愣:“咋就……靠我们过活了?”
她只知道侄子和侄媳妇非常能干,家里家外都收拾得井井有条的。
“你是傻还是怎么的?如今军区的首长都来看妹夫了,大山那个职位都靠了妹夫吧?”
张含秀认真想了想,实诚地道:“不是,之前就一直在说了。”
张农雨不信。
她这侄子二十几年都在乡下,怎么可能突然就有这个际遇了?
想她在城里混了这么多年,她男人又是供销社的总负责人,都够不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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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奈张含秀好像是个二愣子,好说歹说,她就是听不进去。
张农雨掰扯了半天,张含秀本来还辩解几句。
后来干脆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