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政委突然想起来了：“你们这个大队，好像比城里还干净。”
说到这个，葛副县长就有点来劲。
他道：“白会……白副队长是个人物啊，之前要在张家屯搞大集，原本以为要力排众议的，没想到我们来考察一下，马上就通过了。”
云书记补充：“张家屯大队是唯一一个建了两个公共厕所的大队，有效地解决了村民随地大小便的问题。她还主张设立了三十六个垃圾桶，也解决了乱丢垃圾的问题。”
廖所长茫然地道：“原来是为了大集？我以为是为了灾期防疫。”
因为有涝灾嘛，张家屯的人说搞好个人卫生能有效预防各种传染病。
他们还大力宣传了一下呢，希望其他大队也照做。
“也是为了大集啊。要知道，到时候人流都往这边涌，卫生得不到保障，造成传染病怎么办？”云书记笑眯眯地道。
葛副县长道：“所以说云副队长是真的很有先见之明啊。我们政府的同志，一听说他们连这个都考虑到了，大集的方案就马上通过了。”
苏政委听得有趣，问曾大宝：“你知道你内侄媳妇这么能干不？”
曾大宝不好意思地道：“前头都没见过几次，所以不知道。”
苏政委笑眯眯地道：“不管咋说，你以后养老，我是放心啦。”
曾大宝很是惭愧：“让政委这么惦记我……”
之前是因为丧女之痛，加上多少有点“近乡情怯”，所以没有上门。
如今再见到老领导，他也是百感交集。
说起当年行伍的事，曾大宝其实一刻也没有忘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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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思想觉悟和苏政委不大一样。
“当时去参军，就是因为家里没地，养不起这么多口了，人家说打仗能吃饱饭，我就去了。”
苏政委笑道：“是啊，我记得，发饭的时候你跑得比谁都快。”
曾大宝憨憨一笑：“当时小啊。”
甚至打输了打赢了他都不知道。
能想起来的，就是炮火连天，死里求生。
“您教了我许多东西，我当时其实是没听懂的，后来慢慢地回忆起来了，才明白了。”
苏政委饶有兴致地道：“明白了什么。”
“我们是人民的军队，为人民而战，靠人民而胜！”一个嫩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伙儿都是大吃一惊。
张小鱼从曾大宝屁股后面把脑袋伸出来：“嘿，嘿嘿，是我老姑爷教我的！”
做了几十年指导工作的苏政委浑浊的眼睛一下有些湿润。
“看来是真的明白了……”
甚至知道给儿孙讲了，这就是传承。
那一瞬间，当初的艰苦岁月仿佛都生动了起来。
张小鱼是被她妈喊回来的。
沉清秋在百忙之中突然想起了自家的那两只隼，生怕大老们吃饱了撑着去逗鸟。
全家上下唯二能镇得住“大大”的就是张大山父女俩。
当爹的是武力镇压，女儿是莫名其妙和它们成了朋友。
张小鱼“肩负重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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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个头小，躲在曾大宝身后也没人发现。
听他们聊了半天，终于插上嘴了，高兴得不得了。
结果一看，那个老爷爷怎么哭了？
她赶紧跑过去，摸苏政委的腿：“爷爷，您咋哭了？是不是小鱼说错话了？”
苏政委被她逗笑了，想笑又吸了吸鼻子。
张小鱼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啥，委屈巴巴地道：“爷爷，您别哭了，您再哭，小鱼也要哭了……”
小孩儿的眼泪说来就来，把一群大老吓了一跳。
苏政委手忙脚乱地道：“哎哟，爷爷是高兴呢，爷爷看到小鱼就高兴……”
葛副县长忙着掏兜：“来，小鱼，葛大爷给你吃糖！”
张小鱼可能是觉得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怪可乐的吧，突然又笑了，这一笑就打了个鼻涕泡。
然后又把大伙逗得都在那笑。
曾大宝一把搂住她，笑道：“幸亏有这个小心肝。”
不然他痛失独女以后，日子真的要过不下去了。
……
派出所今天挂牌，沉清秋帮忙忙了一大圈，老杜赶紧催着她先回去做饭。
她应了一声，就匆匆往回跑。
张含秀是指望不上的，她的胆子比鸡还小，这会儿估计都躲在屋里没出来见人。
匆匆跑了半截路，她一抬头，突然看到两个眼熟的人。
张怀平和张浓雨坐着一辆“倒骑驴”，还带着两个年轻男人，正匆匆赶来。
沉清秋匆忙赶回家，手里也没什么趁手的饭菜，又是赶着要出饭的时候。
苏政委他们只看到她来得匆匆忙忙。
只来得及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冲进了厨房里。
然后里面“乒铃乓啷”一顿响，跟要炸了似的。
曾大宝连忙跑过去问她：“小鱼娘，要不要帮忙？”
自从他来了，家里一直是他做饭的。
沉清秋拿着一把巨大的菜刀在切芋条，头也不回地道：“不用，老姑父您去陪政委吧！”
曾大宝看见她那“哒哒哒”的刀工，愣了一下，默默地扭头走了。
少顷，一直躲在房间里的张含秀跑了出来，给她打下手。
不过要跟上她的节奏有点难，也就在旁边帮着洗点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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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正餐之前，张含秀帮着端了酸角冻出来。
她小声道：“小鱼娘说先吃这个开开胃。”
苏政委他们都是头一次见这种玩意儿，稀奇得很。
“大宝，这是啥啊？我瞧着像凉粉。”
曾大宝得意地道：“这是我侄媳妇教我做的酸角冻。”
在凉粉草里加入配好的酸角汁，这样做出来一小块一小块的，小鱼爱吃。
曾大宝反正闲，特别有心思鼓捣这些小玩意儿。
没想到沉清秋会拿出来招呼客人。
顿时他就有一种自己的手艺被“师傅”认可的感觉。
大家纷纷都拿快子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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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酸酸甜甜的，凉粉的腥味也去掉了，很是爽口。”云书记道。
张小鱼歪在曾大宝怀里，高声宣布：“我姑爷爷做得越来越好了！”
曾大宝含笑摸了一下她的头。
不多会儿，张含秀又端出了几份羊奶炖蛋。
她小声照沉清秋的吩咐说了：“小鱼娘说政委是苏州人，不知道这个甜口的小点心合不合您的口味。”
苏政委家里是有做家乡菜的厨子的。
不过他看见这小碗装的羊奶炖蛋，做得非常细腻，而且用一个小碗装着，上面还淋了一层焦糖。
作为常吃甜品的人，苏政委认出这属于很高的水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