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的经验,能囤的时候就一定要多囤,真等着县里调度,县里顾不上那就全都得饿死。
像张家屯大队这种本来自己有实力的都会排得靠后,灾年得先紧着那些穷地方。
沉清秋发现他们开会特别简洁明了,基本是老杜在布置任务,领到任务的就答应一声。
也就王金杠了一句:“为什么不让我去隔水岭?我跟他们大队长熟。”
老杜直接怼了他:“你看你的人情比枪杆子好使不,好使就你去。”
王金又没声了。
张大山站了起来,道:“我们这就去。”
说完直接就走了,路过的时候把沉清秋拎了起来一起带走。
沉清秋直跳:“红秀!交代王莲一声让她去我家看着两个崽子!”
张大山提着她步履匆匆,她在旁边跳,样子可逗。
杜红秀无情地笑了出来:“放心吧!”
……
眼看外边又下起了大雨,到现在天才蒙蒙亮。
张大山快速喊了六名狩猎队队员,让大队的卡车司机老谢开了卡车出来。
老谢这几个卡车司机属于科研院那边的编制,不过吃住都是在张家屯这边,平时负责接送耕种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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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了灾,他也得跟着张家屯共进退。
为了把车斗空出来,狩猎队都骑着骡子。
沉清秋至今没有学会骑骡子,就被张大山给拎到了车上。
这么大的雨,她都没来得及再搞脏。
“你好。”她赶紧跟老谢打招呼。
老谢笑了笑,但是很快一抹愁云就笼罩在额心。
“走了。”
于是解放牌大卡车就开在了泥泞的道路上。
车两边跟着七匹马。
也不可谓不是一番奇景。
雨打得卡车的铁皮噼里啪啦响。
沉清秋问老谢:“路上要走多远啊?”
老谢道:“得绕一座山,虽说修了路,可是下这么大的雨,少说三个小时。”
得,今天都得耗在这一趟了。
沉清秋又跟老谢打听:“隔水岭能买到粮食吗?”
“能吧,他们那的人心思活络,投机倒把的事情不少干。”
今天供销社就关门了,八成是粮食已经都被他们的人提前一步买空了。
然后他们会高价再卖出来。
这是典型的投机倒把罪,严重的是可以判死刑的。
但隔水岭的人很鸡贼,每次都摸着边走,抓到了就去劳改个一两年,全大队一起帮着瞒报金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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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缴的是小部分,劳改的也是小部分。
现在他们虽然没有很多粮票,但是物资应该是囤得很丰富了。
“这次趁着灾荒发国难财,抓到了是要重判的吧?”沉清秋打听。
“今年明年的粮食都没着落,闹得厉害呢,哪里管得上他们。这是他们发财的大好机会啊。”
老谢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又没办法。
事实上大家都是这种心态,恨死他们了,可又不得不花高价去抢粮食。
在县里完全封锁粮食外售之前给自己争取比较大的余地。
沉清秋自己也是走商起家的,当然知道隔水岭这钱有多好赚,又有多能赚。
而且越是乱的时候,比如灾期,他们越好赚。
都说张家屯的有钱,但隔水岭积攒的财富,恐怕是现在大多数老实巴交的山里人想都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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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秋想了想,就打开车窗冲外喊:“张大山!张大山!”
好家伙,一打开车窗,就被雨浇了一头。
不过她现在也是顾不上了,抹了一把脸,等着骑骡子的张大山来到车窗下。
“怎么了!”
雨太大,张大山只能对着她吼。
然后他把自己的斗笠扣到了她头上。
她从车里探出头来的样子好像个小姑娘似的,又活泼又灵巧。
但她很快就把上半身都探了出来,顾不得雨都拍打在身上了。
张大山被雨浇了一头,配合地抬起头,眯起眼睛等着她凑过来。
她凑到他不停淌水的下颚边,然后靠近他的耳朵说话。
“找个人去县里举报他们,跟县里人说,他们有粮食,有多多的粮食。”
趁乱抢货她也会,这样才好讲价嘛。
张大山讶然,然后失笑:“知道了。”
他伸手把她的小脑袋从车窗里推了回去。
沉清秋赶紧把斗笠扔回给他。
张大山伸了伸手,把李田叫了过来,交代了一句,李田就骑马掉了个头,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了。
然后卡车和马队继续前进。
老谢好奇地道:“你们说什么了?”
沉清秋笑道:“没事,交代了一下家里的事情。”
老谢也知道他们是两口子,也是没想到沉清秋看起来这么人畜无害的一个小姑娘模样的人能想这么损的招。
……
卡车绕着山脚下果然开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地方。
隔水岭自身本身也是一个山林里的村子,卡车压根开不进去,只能在外面等。
运气比较好的时候到这的时候雨就停了。
这样一来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就不至于挨淋,到时候运东西出来也方便很多。
狩猎队把蓑衣之类的都留在了卡车上,打算轻骑进林道,让老谢留在原地看车和东西。
沉清秋打开车门,在那探头探脑。
林道外已经有很多骡子车了,看来都是别的大队等着来送钱的。
这隔水岭的地形也是得天独厚,要来抓人都费事,也难怪能在这个时代一直搞投机倒把。
张大山都收拾好了,然后纳闷地看着她。
她那伸着脖子看地上,犹犹豫豫地就是不下来。
跟来的这群狩猎队成员里唯一一个结了婚的钟大苗就推了张大山一下,指了一下泥泞的地面。
张大山低头一看,明白了。
地上好脏。
沉清秋还在那低头看看自己穿着塑料凉鞋的脚丫子,觉得自己也太娇气了,都快成灾民了还闹洁癖。
她把心一横就要往车底下的泥水里跳。
结果被赶过来的张大山接了个正着。
钟大苗他们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大山抱着她还掂了掂分量,寻思着真的轻得跟娃娃似的。
他把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直接放到了骡子背上:“走了。”
沉清秋跟张大山共乘一骑,有点子脸红。
尤其是夏天穿得单薄,又被打了个半湿,他身上又热,从后面抱着她的时候她真的很不自在。
张大山不时低头看看她,寻思她怎么蜷起来了?难道是怕骡子?
不过她这么娇气,怕什么都不奇怪。
于是伸手把她抱紧一点。
沉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