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发生的事情, 已经远远超过人们的常识。
分明是临近夏时,穿着春季的校服已经会觉得热的季节。如今谁不再觉得口干舌燥,因为面前已经成一个冰雪世界。
“……这是异能吗?”人群接头交耳。
“我没听说过能做到这么夸张的……”
且——方才那种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的感觉还如芒在背。
这种恐惧的威压, 就算是灵智不够的动物能分辨出来,绝不是来自面前的雪景,是来自于冰花之的那位青。
阿雪天生的冰雪领域, 外加吃久苑所有技能点的精神光环【纯白死想】,双管齐, 给普通人带来的震慑是绝对超乎想象的。
他所唤醒的是人类对未知事物的惶恐、对自然力量的畏惧——
然后,将这两种力量转换成令他们臣服的“畏”。
唯一清醒的, 是阿雪的猎物, 是他追逐的那位少。
原本被绊倒在地的久苑飞速起,他完忘记自己方才的摔伤。是试图绕开众人, 从外墙逃跑, 然他的逃跑计划因为对方的举动彻底夭折——
阿雪说出一个“起”字。
原本的校园外墙就卷起一高耸的雪墙,那明晃晃的白,乎要让人忘记现在是夏时黄昏。
十冰墙迅速构建, 将校园围起来。
方才还在悄声议论的围观人群哑口无言, 因为包围圈筑起的同时, 这片区域竟然飘雪花。
他们呼出的气开始泛白, 有人裹紧自己本就单薄的校服。
……就连天气都能改变?
这夸张的举动, 不过是为让一个小小的人类不从他的猎场逃跑。
这还是异能吗?
这简直就是一个微型的神造天灾。
已经有人偷偷打开手机开始录屏, 甚至还有胆肥的,打开直播平台, 将如今的情况悄悄转播出去。
在久苑不知的地方,这场雪灾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看到。
这片雪域之唯一让人觉得亘古不变的存在,便是那雪衣披水蓝色羽织的青。
他立于银白风暴之, 耳上的蓝色吊坠因为风扬起弧度。
是与他嘴角的笑容如出一辙的弧度。
阿雪居高临的看着面前脸色不佳的少——
“……怎么?不打算继续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闻言,无路可逃的少此时竟是露出微笑。
是个极其虚弱的笑容。
“不。”他说,“反正,你无法拿我怎样。”
尽管这话只是为展现出一股不认命的姿态,是后的、无望的逞强行为,但在对方听来格外刺耳。
似乎,这句话完美的踩到阿雪的雷区。
“别太自己当回事。”他声音比冰霜还冷,“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容器’……你以为我会在乎区区一个人类的死活?”
久苑反倒是笑起来,他笑得咳起来。
“你这算什么?不装你清丽的雪神形象吗?是,反正你根本就不喜欢人类……”
久苑主动迎上他目光的锋芒。
“不过啊……正因为我是‘容器’,我才会这般有恃无恐。无论是带走那孩,还是……的事,你再怎么怨恨我无法违背主人的意志,只能看着我在你面前好好的活着——”
“即使你一直说自己是他得力的助手,是他无法离开的人——但事实呢?是你无法离开他,为什么呢?因为你是只忠心的狗,主人就是你的部,知吗?小狗狗。”他讥笑。
随后,少一只手挡在自己胸口,指尖抵在心脏的位置比划。
“不管你怎么龇牙咧嘴,你都不能动我,真可怜。”
“毕竟没有我,会觉得麻烦的只有你们已,不是吗?谁不知一个‘容器’的降生需要多少,许是十、二十……又或者是百、上千?”
“……他等得起吗?”
阿雪蓝色的眸变得愈发深邃,他极讨厌对方这种有恃无恐的说法。他虽怒反笑,欺向前,朝着少缓缓:“……看来,你需要一些教训。”
“即使不用在你的体上留分毫的伤害,我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你该为你的出言不逊付出一些代价——”
除扬起的冰花,没人听到他们说什么。
……
……
与此同时,推特上,ins上,都有人在报告,转发一条又一条的出现。
热趋的内容被不停的顶上去,即使画面都是糊的,依然有不少人看到这场微型灾害的现场。
起初,还有人以为是哪里的主题公园开业。以前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主题公园,然都不之。在看到如此逼真的场景后,评论还有人放言“如果开业,我一定要去看看”之类的。
更多的人则以为这是特效电影,直到有人看到熟悉的影在其……那个被追逐的少。
“这不是久苑吗……自从选秀节目结束之后好久都没看到他。”
“是啊,听说是因为得罪有背景的人所以被封杀?”
“咦,那现在的是什么?”
“对哦……难是在拍电影?或者广告?mv之类的……?”
注意到这点之后,热趋的内容字原本是“突然出现的离奇灾难现象,是否是世界末日的前兆”,现在又加上一条“当红选秀爱豆黄泉川新参演作品”……
不过这正好给特殊部门,尤其是异能特务科他们缓冲的时间。
军警希望他们能够出面从斡旋,让群众相信这是异能力,并非是别的什么。
然坂口安吾表现出强硬的态度。
“群众不是可以随意哄骗的傻瓜,倘若用异能糊弄过去,只会降低政府的公信力。”坂口安吾看着屏幕,“种田官会赞同我的。”他信誓旦旦。
异能特务科不仅要对异能力者进行监管,还要对异能力的整体风向和舆论加以控制。
这种程度的强大能力,如果对群众说是异能,只会引起恐慌,甚至会对异能力者造成不必要的仇视。
一直以来,群众对异能力的认知都是通过政府加工过的信息行成的,这就代表着大多数异能力在普通人看来甚至是“不算太超过常识”的存在,强大的异能力终究是少数。
绝大部分异能力所表现出来的,给人的感观,并不是“极致的强大和暴力”,很多能力给人的感觉是“精妙的”、“实用的”、“侵略感不强的”、“考验使用者的水平”之类的印象。
这是为不让大多数群众产生落差和逆反心理,再加上,大部分强大的、罕见或者稀有异能力拥有者的信息和动向,早就被政府控制起来,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
这就意味着,大部分普通群众对异能的认知里,异能能够展示出来的强大,和视频的人所表现出来的完是两码事。
比起说是异能力,这已经完进入幻想领域。
毕竟——
“就连天气都能改变……”他叹口气,想到更多。
原始社会,人类对□□的抵御能力相当有限,伴随着科技的发展与进步,以及对自然的探索和公开、在加上教育和网络的相关媒介让信息飞速传播,让现代人类对自然的敬畏大幅度降。
然雪发青的行为,无异于让将人们从他们熟知的自然环境强行脱离,然后扔进一个他们完无法预料、同时没办法抵抗的自然环境之。
坂口安吾摇摇头,喃喃:“能够玩弄自然的力量……”
——等同于是唤起人类基因里原始的恐惧。
让人们重新想起自己的弱小。
这时候如果跳出来说这是异能力,群众绝对会愤怒的表示——
为什么这和你们平时说的异能力不一样?
政府是不是对民众隐瞒信息?
或者政府是不是在异能力相关的领域做什么无法公之于众的行为?
这样的疑虑只会像滚雪球一样发酵,后变得无法收拾。
这个锅,异能特务科不能背。
另一边,咒术界是绝对不会背锅的,他们更要死命令封锁,一丝一毫决不能泄露。
恐惧的力量会让诅咒愈发强大,咒术界早就和政府机关达成协议,不会让这些东西公之于众。
久苑此时的特殊份,乎是给政府一个完美的借口。
什么?异能力?不存在的。
灵异现象?更不可能。
对,只是特效宣传片罢。
……
……
高专这边
“是来自窗的报告。”
传到伊地知手的时候消息已经在对方手留好分钟,因为在判断突然出现的雪发青是否是咒灵这件事上,“窗”的人产生混淆。但考虑到自己的职责所在,还是选择上报。
同时还附上一段视频,这段视频有人传到网路上。
尽管在网上大家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观看,但是在高专的专业人士这里,可就不是看热闹这么简单。
“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七海先生跑一趟……”
伊地知正和七海建人通话,对方看到那段视频。
原本就在附近处理外勤工作的七海建人,本到快班的时间,接到紧急的调查任务。
为处理突发情况让七海加班,伊地知对此倍感歉意。
“我知。”七海建人关心的是另一件事:“现场暂时没有传来人员的伤亡报告是么?”
“是,目标似乎只对其某个少有敌意。”伊地知如实转达。
正是因为没有攻击其他人的意图,所以还不需要动用更多的力量来派遣咒术师。
“明白。”挂断电话后,七海建人想到的是上次在港.黑发现的痕迹。
如果港.黑的人所描述的内容对的上,那天出现的两个不速之客,其一位应该就是视频的雪男。
按照咒术师的标准来算,至少是特级。
……
……
夏油杰与花分开后,就在花盆里找到窃听器。他是灵体,倒不那么讲究泥土会不会弄脏自己这种事,在将这东西处理干净之后,他就去楼上。没想到比起久苑,花倒是先回来。
后者没在家看见熟悉的那人有分诧异,小声:“竟然还没回来……难是在外面玩得忘记时间么?”
夏油杰想起前不久花还对他说“别久苑当成小孩”,如今自己却用这种辈看孩的口气提到久苑,让他觉得无奈又有点好笑。
“他又不是孩,大概是有什么事耽误。”情况逆转,这句台词换成他来说。
“算……对,夏油君。”花从冰箱里翻出个苹果,走到洗手池旁一边冲洗一边问旁边的夏油杰:“今天去高专,你有想起什么吗?”
夏油杰摇摇头。
“很遗憾,记忆仍然像蒙着一层纱,我无法窥见貌。”说完,他无奈的笑笑,“这包含在我的入职测试范围内吗?”
“不,我只是好奇罢。就算是灵魂不完整,对记忆的握不应该会有所隔阂,夏油君的情况我想是很罕见的。”花嘎嘣一口咬果肉,这些相关事宜久苑已经咨询过系统,系统给出的评价是:“许,有什么关键的钥匙被藏起来,只要找到这钥匙,这层薄纱便会不翼飞。”
“只是这钥匙具体是什么,我们还不知。”夏油杰坦然。
花没有说的是:他猜想这是否是夏油杰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机制。
将足以使他的人生反转的关键部分记忆藏起来,是否证明在他心,自己的人生是分为至少两个阶段的?
将果肉咬碎,花想:即使夏油杰本人希望回想起这一切,但这对他究竟是否是好事呢?
(嗯,不知啊。)
正在这时,他感受到有人正在呼唤他的字。
“夏油君。”花不知将夏油杰方才放在桌面上的面具拿过来,然后走到他旁边递给他,:“要出发。”
夏油杰接过面具后没有戴上,是看窗外的夕辉。
“现在?”
“地点就在久苑他们学校,有个女孩不停的在喊我的字……不如说,因为太过热切我都要怀疑她要改为信仰我呢。”
说完,花打个哈欠。
“顺便再那个笨蛋一起接回来吧。”
夏油杰没有拒绝,只是他没想到经过地点转移后,看到的竟然是一个哭得双通红的女孩。
花似乎对人类的悲欢兴趣不大,正要像平常那样说自己的开场白:“人类,你找我……”
然未等他说完,女孩就急吼吼的打断他。
“求求您!求求您帮帮他——”
“帮帮他!帮帮他啊!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帮、帮帮他——”
女孩在见到花后,开始进行疯狂的表达,然她此刻明显无法冷静,就连说的话让人摸不着重点。
花头疼的揉揉眉角,他看出这是上次玩笔仙游戏的那群学生之一,是后说还想再见到她的那个女孩。
“冷静一点。”他说。
然对方还是语无伦次的乞求着,花知这样没法让她定心来,于是朝她大喊:“冷静一点!搞清楚你到底想说什么再来朝我许愿!”
他猛然大喝,那女孩被他吓得愣住。见有效果,花才重新补上一句——
“难说你想浪费这么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么?就只为让我听你的胡话?”
女孩见花的表情决绝毫无温度,倏地清醒大半——笔仙那夜的记忆浮上心头。
(对、对……如果现在不说清楚的话,他会走掉的!那久苑同学就没有办法得救!)
“求、求求您!救救久苑同学吧!”她竟是胆极大,上去一抓住花的手腕,这一举动让旁边的夏油杰都看得有些瞠目。女孩拉着花到窗边,忍着哭声:“有个奇怪的人……好像是要抓走久苑同学,他还我们学校变成这个样!”
说完,她拉开窗。
站在窗边足足米远的夏油杰,感受到一阵冰冷的寒风——
(没记错的话,现在不是快要夏天吗?)他想着,走上前。
一片雪域引入帘,还有坐在地上,表情有些痛苦的久苑,以及他面前一位如白雪一般的青,即使相隔甚远,他能感受到二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是……什么情况?)
在极其短暂的晃神后,他迅速看向旁边的花,希望他能够解释一发生什么。
然花比他还要表现得反应剧烈,他挣脱开那女学生的手,然后一只手扶着窗框,将探出去像是在寻找什么,很快他就缩回来——脸色更糟糕。
他对那女孩说:“……我会帮他的,你先离开。”
见那女孩还不走,他冷笑起来:“你要是不走,我就走。”
对方这才乖乖听话,不怎么情愿的离开厕所。
她一关上门,花就对夏油杰说:“我们得帮他,你看到吧?久苑就在那里。”
夏油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花就上前扯住他的衣服强迫他俯来听自己说话——
“现在不是和你解释的时候,简单的说,仇家找上门,我们必须久苑带回去——否则我们都得完蛋。”他咬牙切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夏油杰不问废话,他说:“需要我做些什么?”
花却没立刻回答他。
他小巧的牙齿不安的抵在唇上,好次都发力似乎想要咬去,后只留浅浅的齿痕,他像在做什么极其艰难的决定,目光却死死停留在窗外,那二人所在的小小的一方土地上未曾有过一分一毫的偏移,就像随时关注着战况准备救援。
“……带他走。”花半天,挤出这个字。
情势紧迫,男孩语速飞快:“我有地缚的约束,无法离开建筑物,只能在我能力可以影响到的远范围来干预那个白色家伙的能力。一旦他进入我的能力范围我就会用大的力量同他对抗,你要做的就是——”
夏油杰总结:“抢在你们搏杀的那一瞬间,将久苑带走,是吗?”
“……是。”花神漂移。
夏油杰见他这样,不禁反问:“你有胜算吗?”
“有。”
“成?”
“……五成吧。”他不耐烦的说,“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反正我会保证你们平安离开的。”
夏油杰却斩钉截铁:“你在撒谎。”
他重新看向场外,说:“我想,敌人一定知你是地缚灵吧?一旦我带走久苑,对方察觉到自己进入你的能力范围,会选择快的速度逃离,这么一来我和久苑就会再度被对方追逐,我们许没有办法从他手逃离第二次。”
他看向花——
“那么,你为什么依然选择这么做?我认为你藏有某种办法,能够确保对方一旦被你的能力影响就无法脱离,但你方才犹豫不决,再加上现在故意隐瞒,这让我有个猜测——”
“是否一旦使用这个方法,会对你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见花不回答,夏油杰眉头微微蹙起来,“……或者,你打算通过其他自我牺牲的方式,来让我们离开是吗?”
花听完竟然微笑起来,他没有承认,但这时候没有否认,就乎是等于承认——
“你忘一件很重要的事,夏油君。”他说,“久苑是人类,他很脆弱,一点小事可能就会要他的命,他会死。”
“我是妖怪,哪怕被挫骨扬灰……只要我的传说没有消失,我就能再度和你们重逢。”
这番近乎是在别的话,让夏油杰的呼吸一滞。
(这是什么意思?因为不是人类,所以可以承担后果?又或者说是其他的……)没等他细想,花就将窗户猛地拉到大,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真的将比他高大不少的夏油杰拽到离窗近的距离。
“——夏油杰,机会只有一次。”他叫他的,“现在开始起十秒后,我会发动我的能力。但我需要你切入战场,出现在久苑边,在那个白色的家伙分神的一瞬间,就是我的机会,只要你看到他被我影响,就立刻、绝对不要停的从这里跑出去,明白吗?”
花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命令式的不近人情,但夏油杰竟然听出来分无可奈何的请求。
——他走投无路。
“……我明白。”知别无选择,少将狐狸面具戴好,一只手扶着窗框,随时准备跳去。
花则是在背后倒计时。
“十、九、八——”
夏油杰开始调整姿势。
“七、六、五、——”
少一手按着面具,开始发力。
他纵跃。
“三、二——”
落地,尘土飞扬。
“一!”
完美着陆。
落点精准。
准到他乎就在久苑旁——
在他靠近的同时,久苑的体已经无力的倒,坠落在地发出一闷响。夏油杰乎只赶到后那一刹那扶住他,没让他彻底的跌落在冰冷的石头地上。
同时响起的,还有前那雪发青漠然的声音。
“——作为‘容器’的你,到底只有这么一点价值罢。”
“这是给你妄想拥有‘自由’的惩罚。”
这没有丝毫人情的口吻宛如夏夜的一惊雷,就这么带着毁灭的气息垂直劈——
随后,落在少的心坎之上,凿开记忆的泉穴。
他想起许多事,许多不得的事,就像泉水汩汩翻滚,从心脏开始流向肢百骸。
就在夏油杰的思绪翻飞时,七海建人从校园侧墙没有被冰墙锁住的地方进来。
他正在雪男的背后,他正试图看清楚雪男所狩猎的那个少的模样,却看见目标正被一位穿着制服,戴着狐狸假面的少抱在怀。
一秒,隔着面具,他们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