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自然是听不懂李墨这话的含义。
毕竟在宁采臣眼中，黑山老妖根本就是祸乱的源头。
这种地府之中的鬼王，他根本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李墨要用什么办法利用他。
李墨此时笑了笑，随后眼神一动，指着荒山的远处说道：“聂小倩！”
宁采臣听到聂小倩三个字，就像是神经反射一般立马转头。
李墨便趁着这空隙将地面之上普渡慈航的尸体给收进了储物戒之中。
普渡慈航乃是千年蜈蚣精，称得上是一头地龙，其实力虽然比黑山老妖差了一些，但也是十分强大的。
至少比树妖姥姥这种水货强大的多。
这普渡慈航的尸体李墨自然是不会放过。
宁采臣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光秃秃的荒山，哪里有什么聂小倩的身影。
他转过头来抱怨道：“李兄，哪有小倩的踪影...”
李墨笑道：“看错了，我很久没有休息，所以神经有些紧绷，一时眼花了。”
宁采臣忽然发现刚刚还在地面上躺着的百米蜈蚣身躯消失不见。
他连忙问道：“李兄！那普渡慈航的蜈蚣尸体呢？刚才明明还在这地上的！那普渡慈航不会是复活了吧？”
李墨走上前去，拍了拍宁采臣的肩膀，打趣道：“那百米大小的蜈蚣只是普渡慈航的妖气所化而已。宁兄，你仔细想想，哪里有蜈蚣能长那么大的？就算是恐龙也长不到百米，咱们读书人可要相信科学啊。”
“啊？”
宁采臣傻眼了，显然对于李墨口中所说的读书人要相信科学这件事有些难以理解。
毕竟这个时代，科学和读书人还是两个概念。
不过他似乎也相信了李墨所说的百米蜈蚣乃是妖气幻化的说法。
因为宁采臣到现在为止也见过不少妖怪了，除了黑山老妖这种万年鬼王之外，他也见过一些小精怪施展障眼法。
所以宁采臣对李墨所说还是能接受一些的。
在这之后，李墨转身就向着山下走去，对这兰若寺一点也不留恋。
这里对李墨来说只是一处战场。
如今事了，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宁采臣则是回头看了几眼这个曾经情窦初开，他与聂小倩人鬼相恋的地方。
对于宁采臣来说，他的一生难得有什么惊心动魄的经历。
聂小倩与兰若寺的经历虽然惊心动魄，却成了他平凡人生之中少数值得纪念的过往。
李墨此时已经走远。
宁采臣回头连忙追了上去。
...
宁采臣小跑到李墨的身边，连忙问道：“李兄，你现在有什么计划？那黑山老妖可是说要对你动手的，你难道真的不担心吗？”
李墨点了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黑山老妖只是阴间鬼王，又不是三清玉帝，如来佛祖，我有什么好怕的？”
这些天的经历也让李墨成长了不少。
之前李墨对黑山老妖等万年鬼王有些顾忌，但是这次之后，李墨心中对黑山老妖这种万年鬼王的实力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评估。
黑山老妖是很强，很恐怖。
但是它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可这话到了宁采臣耳中，却让他震撼无比。
“李兄难道只怕三清道祖这种级别的存在了吗？他到底有多强？”
宁采臣还是好奇的继续问道：“那李兄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李墨笑着回道：“先去找燕赤霞和左千户他们会合吧，之后再做商议。那黑山老妖和普渡慈航大战，损了不少元气，他不可能立马来找我们麻烦。”
“如此也好。”
...
李墨和宁采臣沿着山路一路而下。
到了郭北县，这郭北县一个上万人的偌大县城，如今变得万人空巷。
李墨看到这一幕，心中也了然。
郭北县离兰若寺不远，两只大妖战斗的余波自然是能传到这里。
这郭北县的人们发现两只大妖乱斗，估计早就连夜拖家带口逃命去了。
走了一阵之后，李墨和宁采臣发现了燕赤霞等人就在郭北县之中等待他们。
确切的来说，是在等待李墨。
众人看到李墨安然无恙回来，一个个表情开心，连忙上前迎接。
宁采臣则被晾在了一旁。
左千户看到李墨身上没有什么伤势，才放心说道：“李墨，我都以为你被那两只妖怪缠住，我们正要准备上山去找你呢。”
知叶一秋也是说道：“对啊，李墨兄弟，我们都已经准备好拼命去救你了。”
李墨只是澹澹摇摇头，将战果跟众人汇报了一番。
“普渡慈航已经死了，黑山老妖也被打退回了地府，这次行动...虽然过程有些超出我的预料，但结果还是达到了我的预期效果。”
众人听到李墨所说，一个个都十分开心。
傅家姐妹开心的情绪都已经洋溢在了脸上。
甚至连平时都不苟言笑的左千户此时也是一阵朗笑。
自从发现普渡慈航乃是千年蜈蚣精之后，左千户就想着如何除掉普渡慈航。
因为在这之前，普渡慈航多次假借皇上的名义让左前户去押送一些罪犯之类的事情，这其中也包括了不少像傅天仇一样清廉正直的官员。
这让左千户心中内疚不已。
如今普渡慈航已死，李墨显然是帮助左千户完成了这个心愿。
不过燕赤霞十分心细，注意到了李墨所说事情的细节。
他问道：“李墨，你是说那普渡慈航死了，但是黑山老妖没死？”
李墨点点头：“对，黑山老妖与普渡慈航战斗至最后一刻，依旧靠着单纯的阴气化形在战斗，从未显露本体。这次大战估计也只是让它损失了一些阴气，而不是什么致命伤势，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元气。”
燕赤霞眉头拧起来：“那岂不是说这黑山老妖与你已经结下了梁子，它不久之后就要找你复仇？”
纵然是燕赤霞这种修为，之前得罪了黑山老妖之后也是小心翼翼的。
李墨使用计谋，让黑山老妖和普渡慈航争斗，最后从其口中虎口拔牙，抢到了曲芸婷这个孽缘体的骨灰坛，显然是犯了黑山老妖的禁忌。
甚至李墨之前下阴间枉死城的时候还跟黑山老妖说过，他知道另外两个大阴孽缘体的下落。
不管是复仇还是其他目的，黑山老妖势必会来找李墨，这只是早晚的问题。
对于燕赤霞的担忧，李墨只是平静一笑，说道：“燕大侠你放心，我心中早有对策。”
“什么对策？”
“稍后我会立马出发，赶回上京。这乱世之中，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皇太后姬氏妖力滔天，是不可能放任一个阴间鬼王在上京捣乱的。我回到了上京，那黑山老妖要是真的敢追来，我就再欣赏一幕两虎相斗的戏码就行了。”
燕赤霞听到李墨这说法，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即使他已经见识过了李墨的疯狂行为，但是将黑山老妖引向上京这种事情，他是万万没有料到的。
燕赤霞思考了一下，问道：“可是你算是间接害死了那普渡慈航，他可是国师身份。回到上京，姬氏对于这件事不会问罪于你吗？”
燕赤霞已经离开朝廷很多年，对于如今朝中之事，他不是十分明了。
燕赤霞既然问起了这件事，李墨便将来这兰若寺之前姬氏对他所说的事情跟燕赤霞和众人分享了一下。
众人听到姬氏布局让李墨和普渡慈航互相残杀之时，一个个都显得十分震惊。
“什么，皇太后姬氏竟然让你和普渡慈航角逐厮杀？”
“皇太后为何要这么做？”
宁采臣这个穷书生不理解，傅家姐妹也是不能理解，其他人也都不能理解其中原因。
唯独兵部尚书傅天仇说道：“皇太后姬氏权倾天下，不论是普渡慈航这国师，还是李墨兄弟这新晋的千户，都是她眼中任凭摆布的棋子罢了。而且......皇太后姬氏是无道不错，但是她绝对不是瞎子。”
“傅大人，此话怎讲？”
“姬氏是能看到朝廷之上的变化的，如今朝廷人族妖族各自参半，也是姬氏参与影响之下形成的局面。但是普渡慈航野心勃勃，吞噬朝中人族大臣，想要靠着这些人族大臣的气运来化身神佛。在这过程之中逐渐形成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局面，这是姬氏不允许的。所以即使是李墨兄弟不除掉普渡慈航，这普渡慈航此行回去之后，也会是它的死期。”
说到这点，傅天仇眼中带着几分无奈。
他身为兵部尚书，对于朝堂之事看的十分透彻。
什么千年大妖，什么人族强者，在姬氏那里，只要符合她的心意，那就能活，可只是稍有违逆姬氏，那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随后傅天仇看着李墨，劝戒道：“李墨兄弟，姬氏貌如天仙，但她的心思扑朔迷离，在她眼中我们都是她玩弄的棋子。什么国师，什么六部尚书，只要姬氏想，就会用一种近乎玩乐的方式将其弄死。那姬氏可要比阴间鬼王之类的存在恐怖多了，你可要千万小心。”
李墨点了点头。
姬氏身为皇太后，手握天下大权，参悟帝王权衡之术。
关键是她还十分有城府。
明明有恐怖的实力，却还喜欢用玩乐的方式掌控别人，这点就足以看得出其恐怖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墨忽然回想起前些日子在上京时遇到的小皇帝来。
或许姬氏早就知道小皇帝是在装傻，只不过小皇帝装傻和不装傻在姬氏那里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毕竟只要姬氏不死，那没有任何实力的皇帝就没有一点点话语权。
话虽然说到了这个地步，可李墨还是要回上京的。
不然那黑山老妖在各地化形，李墨现在正面实力还真搞不定它。
众人商议一番之后，各自决定了去路。
傅天仇决定带着两个女儿去一个老友那里暂避风头，而宁采臣则是打算跟着燕赤霞一起去找个像兰若寺一样地方隐居。
至于知叶一秋，他本来就是四处游历，这次听到李墨要回上京，便打算跟着李墨去看看上京的繁华景象。
左千户本来在这之后是不打算回上京的，毕竟他在发现普渡慈航乃是千年蜈蚣精之后信念有些崩塌。
甚至他都有些怀疑这些年他是不是真的做了正确的事情。
但听到李墨要回上京，左千户便不多言语，就跟着李墨出发。
...
傅家姐妹看着李墨离开的背影。
傅月池小声问道：“姐姐，你真的不打算跟李墨公子走呀？”
傅清风眼底有一丝犹豫，但还是说道：“嗯，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傅月池听到傅清风这么说，脸色一喜：“那好！姐姐你不去我就去了！爹，我要追随李墨公子去上京，姐姐正好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傅清风听到傅月池这么说，俏脸上闪过一丝愕然。
她只是说句客套话，没想到傅月池竟然当真了。
傅天仇听到傅月池这么说，倒也是欣慰的笑了出来：“去吧。”
傅月池立马跟在了李墨等人的后面。
而傅天仇看着傅清风眼底的不舍神情，也是笑道：“清风，你也去吧。爹知道你平时性格含蓄，不喜欢将事情说出来。但是有些事情，你应该明白含蓄是没用的，有时候也要表达出来，至少不要落下遗憾才好。”
傅清风还是犹豫了一下：“可是爹爹您...”
“我还没老到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的地步，你去吧。”
...
宁采臣看到傅家姐妹竟然追随李墨而去，心中有一丝不甘。
尤其是看着傅清风离去的背影，他忽然想起了李墨口中聂小倩的下落。
他此时忽然对燕赤霞说道：“燕大侠，只有那黑山老妖掌握小倩的下落，我要跟在李墨身边，才有可能打听到小倩的下落。”
燕赤霞一愣：“那你也是要去上京？”
燕赤霞其实是不愿意去上京的。
毕竟姬氏所在的上京，在燕赤霞眼中不亚于十八层地狱。
但是现在连宁采臣都要去上京，燕赤霞想了想，还是远远的跟在了众人后面。
就这样，一行人除了傅天仇没有随行之外，其他人全都跟着李墨踏上了回上京的路。
...
...
而此时的上京城之中，也正经历着惊心动魄的一幕。
小皇帝乾康跪在皇宫的一间书房中。
他双拳紧紧贴在地面，一对拳头的骨节捏的发白，眼中泪花夹杂着不忍。
而他跪立的正前方，则是悬梁上吊的太子国师孔桀。
年过七十的太子国师孔桀被一根白丝带悬吊在书房大梁之上，他的双眼泛白，脸色紫青，全身颤抖，不断口吐白沫。
此时一道妩媚的声音在小皇帝乾康身后轻轻响起：“康儿，这孔桀畏罪自杀，你不会责怪母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