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说话方便吗?】
收到杨春的短信,已是傍晚六点,杨浩正在北影小区门口,布置“小红离开京城”最后一个镜头的拍摄场地。
〔还行吧!
我在等天黑,等天完全黑下来,再拍摄一组镜头,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全部完成了。〕
北影小区门口
环境有些嘈杂,各种声音是此起彼伏,卖烤串,卖水果的,某男人翘着兰花指因为脚被压了而厉声尖叫的,遛弯的大爷因某位老太太眼睛带钩而骂大街的…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杨浩依然选择用短信和杨春交流。
【那行,儿子,我长话短说,有两件事和你聊聊。】
【一,五万块钱我收下了,合同上的手印也按了,咱算是和那位美女明星约定好,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能再表演精神分裂症了。】
〔嗯,我知道了。〕
杨浩淡淡的回道。
【儿子,爸爸有点好奇,你是不是和那位美女明星有过一腿?要不然她怎么会主动给咱五万块钱呢?
嗯,定然是这样!
她觉得你表演精神病,丢她的人了,所以才用这种方法来补偿我这个当爹的?】
〔是你想多了。
94年,著名作家王硕,瞅见自家胡同口有一个修鞋的,就怎么看怎么别扭,然后便扔给那修鞋匠三万块钱让他滚蛋。
估计这美女明星,其实和王硕差不多,就是瞧见我表演精神病,她的尴尬癌就犯了。〕
【呃…】
【是这样吗?】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解释?〕
【嗯,那算了,我说第二件事。
儿子,要不今天晚上,咱这精神分裂症就别演了?】
〔为什么?〕
瞅见杨春发来的这条短信,杨浩感觉非常好奇。
这个年轻老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财迷,当听说自己不再表演精神分裂症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暴跳如雷。
每天晚上3000多块钱的纯收入,怎么说不演就不演了呢?
你若不表演,咱们爷俩今后怎么生活?你以后怎么娶媳妇?
可是现在,杨春竟然连最后一天的钱也不想要了。
【儿子,刚才徐师傅过来的时候说,咱们这条巷子今天晚上估计得疯。】
〔什么意思?〕
【你表演精神分裂症这一個多礼拜以来,咱们面馆里的生意是蹭蹭的往上涨,许多人为了看你表演,甚至只交钱,不吃面。
而这,就让周边邻居眼红了。
据徐师傅说,胖子家常菜请来了一个冀东的精神病,这精神病每每都说自己是关公附体,他今天晚上要在胖子家常菜门口表演胸口碎大石。】
〔嗯…〕
虽然有思想准备,可是看着杨春发来的短信,杨浩还是皱了皱眉。
其实这就是国人的通病,如果看见谁做哪个项目发财了,大家伙总会一拥而上。
你养鸡发财了,老子也养鸡!
而不是像犹太人那样,你养鸡发财了,我就卖鸡饲料,我就搞活鸡运输,我就搞鸡蛋加工…
【儿子,还有渔家小炒,据说今晚他们家请来的精神病更厉害,似乎是专门针对伱的,因为他对外讲,自己是赵括转世。
为了报当年在长平之战中坑杀40万将士之仇,他闻着白起的味就来到了这里。
所以,儿子,我害怕这些人为了生意会像前天晚上一样,找个那么壮的男人来寻你的麻烦…】
〔嗯…,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把最后一条短信回复出去,杨浩就直接关闭了手机,而这时,天就已经完全黑了。
………
“霓霓…”
“在呢,杨老师!”
即便是身上的衣服换成了最俗气的大红外套,身材极佳的霓霓,依然在摄像机镜头里呈现不一样的风采。
“情绪调整到位没有?”
“已经完全OK了。”
站在北影小区门前的小道上,霓霓回身就对杨浩点了点头。
“说说看?”
“我妈掉河里了,我着急回去救她,用这种情绪代入来演出我的急迫感;我爸站在楼顶,说如果我不赶紧回去,他就要跳楼寻死,用这种情绪代入来演出我内心回家的坚定。”
“嗯,不错,你再调整一下,咱们马上开始拍摄。”
对于霓霓,杨浩总是不吝夸奖。
“好的,杨老师。”
霓霓轻松一笑,然后拖着行李箱,就来到了小区门口站定。
与自家姑娘开心不同,这时的霓爸却是懵了。
脑袋瓜子嗡嗡的那种懵。
什么意思?
如果想演好这段戏,就得必须把我想象成站在楼顶跳楼寻死呗?而且就连霓霓她妈也没放过,因为她妈目前还在金陵河里呆着…
与霓爸并肩站立的張颂闻,眼疾手快,见他表情不对,就立刻拉着他的手去了北影小区门口的人行道。
“怎么了,老霓?”
“張老师,说实话,我挺感激这个小杨的,霓霓只不过是爱好表演,但之前她从来没有演过戏。”
“这个我知道。”
“張老师,一个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表演的姑娘,经过小杨这一天的调教,能演成现在这个水平,即便是我这个外行人,也觉得这个小杨真的很厉害。”
“这个我也知道。”
“張老师,我是从来没有想过,小杨竟然是用这种办法来调教霓霓演戏的,把我说成要跳楼。”
“呃…”
“还要把霓霓她妈想象成已经掉河里了。”
“呃…”
“張老师,您给说说,如果小杨想让霓霓演出绝望的情绪,是不是必须得让我和她妈两人已经死了?”
“是,呃…,不是不是老霓,你要淡定,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这种表演方法有个专业名称叫做…”
“我不管叫做什么?
我就觉得小杨这小子没安好心,他是在利用霓霓诅咒我和她妈,因为今天下午我找到小杨,说其实拍摄《特殊交易》这部短片根本没有花到三万块钱,那就更别提后续我们还要再拿出来七万…”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诅咒!老霓,你听我说咱们一码归一码,拍摄短片的事,我不知道,但是在表演上,我是可以跟您解释解释…”这时,張颂闻紧张的连汗都冒出来了。
而就在他绞尽脑汁的想要做出解释时,北影小区门口就传来高葉打板的声音。
“A!”
站在小区门口,望着前方川流不息的车辆,霓霓从兜里掏出来手机,然后便拨打了出去。
时间不长,手机听筒里就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是妈妈吗?”
“是妈妈…”
霓霓只说出这三个字,便泪如雨下。
“妈妈,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囡囡,明天,你明天睡醒之后就能看到妈妈了。”
讲到这里,霓霓便挂断了电话,然后抬起手,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她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