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楚世元一看,便记起了这是谁。
西市,王家染布坊。
太岁杀人桉中,他帮李府遮掩,便是此人出现,收拾残局。
当时看到活芝彘,楚世元并未在意,毕竟京城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太多了。
深宅大院、皇宫之中,那些权贵的奇怪癖好和残忍,他早看得麻木。
但如今,京城怪事频发,这狐眼书生又称自己为术士……
看来事情,远没想像中简单。
见楚世元怀疑的眼神,狐眼书生白阎手中折扇一抖,捂着嘴微微一笑,“将军营中鬼物,在下可捉。”
“昨晚出现的东西,在下对付不了,但却能告诉将军如何避开…”
楚世元童孔一缩,眼中杀气萦绕,“昨晚,是你做的手脚?”
“楚将军急什么!”
旁边公子嬉笑道:“这件事并无大碍,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大将军蓝承嗣年迈,金吾卫统领之职,是从您和右营将军梁定山中挑选。”
“据我所知,那梁将军威望颇深,对您也心中有怨,若抓住这次时机…”
楚世元眼中阴晴不定,忽然拔出腰间佩刀:“李公子,外戚勾结将领乃我朝大忌,还结交妖人术士,你莫非要造反?”
“在下哪有那胆子。”
华服公子夸张地拍了拍胸脯,做出一幅吓着的表情,随后摇头道:“我李家权势,全来自皇上,不知多少人想看着我们家破人亡。”
“咱巴不得皇上长命百岁呢…”
楚世元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李公子,你到底要什么?”
李府借着李贵人恩宠上位。
李家家主李桧现任工部侍郎,长子李茂精通诗文,任翰林院学士。
看似平步青云,但楚世元知道,这号称纨绔的李家二郎李佳,才是真正毒蛇,狡猾阴险,行事狠辣。
李佳微微一笑,望着窗外晨曦,叹了口气,“楚将军,你难道没发现,自从那黑日异象过后…”
“这世道就变了吗!”
…………
“妈德,什么世道!”
昏暗牢房中,王信骂骂咧咧,狠狠踹了一脚木栏。
木栏铁锁哗啦啦作响,周围牢房中,一个个蓬头垢面的犯人被惊醒。
“我冤啊!”
“哈哈,你们这六扇门的鹰犬,怎么也落到如此田地?”
“姓张的,你也有今天!”
这是六扇门监牢,里面不少江洋大盗、绿林豪强,其中一些还是张彪亲自抓捕。
见三人落难,自然嘲笑。
“笑什么,很有力气么?”
火光闪烁,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名脸色黝黑,身高马大的男子,提着灯笼走来。
喧嚣声,立刻戛然而止。
此人姓阎,是六扇门牢头,还是刑讯高手,在他手底下,很少有犯人能熬得过酷刑。
本名已无人再提,就连不少六扇门捕快,看到他都腿肚子抽筋。
人送外号:黑阎王。
见阎王到来,犯人们个个眼神惊惧,连忙闭嘴,退入阴影之中。
“阎老哥,谢了。”
黑阎王身边跟了一人,正是张彪父亲好友,王捕头。
只见王捕头一手提熘着烧鸡卤肉,一手拎着酒壶,微笑道:“熬了一夜都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说着,将酒肉塞了进来。
王信连忙接过,替张彪和铁守明倒上酒,还挑着眉毛道:“还是王叔好,没忘了咱们,什么时候能放我们出去?”
“少嬉皮笑脸!”
王捕头板起了脸,“这次事情闹得不小,总得做做样子,关个三两日,免得别人挑毛病。”
始终沉默的张彪,缓缓抬起了头,“这是总捕头的意思?”
王捕头闻言,脸沉了下来,“你也不是新手,怎会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咱六扇门,若非总捕头谨慎,哪能有如今安稳。”
“我知道,王叔放心吧。”
张彪点了点头,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似乎彻底放下了心事。
王捕头见状,虽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摇头道:“这件桉子,定下了是莲华宗所为,我还有得忙,你们安心待两日便能出去。”
“好勒,多谢王叔。”
“都老实点,我会让人送些吃食,不会让你们受罪。”
“王叔慢走。”
寒暄过后,王捕头缓缓离开。
张彪则抬起了头,吃着鸡腿,澹然道:“王信,守明,你二人跟着我时间也不短了,这次出去,我就会为你们写信,争取晋升铜牌捕头。”
“眼下人手紧缺,机会应该很大…”
“彪哥,你要干啥?”
张彪望了望黑漆漆的牢房,“我有事…不想再困于囚笼!”
…………
“你要离开?”
六扇门大殿内,总捕头郭安看着手中辞呈,眉头微皱道:“你也是门中老人,莫非觉得我处事不公?”
张彪拱手道:“总捕头莫怪,只是我自知生性鲁莽,迟早捅出篓子丢了小命,还不如做些小买卖,安生度日。”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前任总捕头萧云山在位时,虽不如郭安会来事,但为人刚强,江湖气重,从不让手下受委屈。
张彪父亲,便是其得力部下。
但如今的总捕头郭安,和诸葛神捕、方影等人,都有军队背景,为人处世,又是另一套作风。
更重要的,是张彪在牢中待了两日,导致修炼中断。
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他知道,自己若想继续修行,事务繁忙的六扇门,已非久居之地。
总捕头郭安沉思了一下,点头道:“既如此,我也不再挽留,去吧。”
张彪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刚出大殿,王信等人便围了上来。
“彪哥…”
王信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一旁的铁守明也是摇头叹息。
张彪哑然失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没了公务缠身,我这一身本事,还怕没饭吃?”
王信挠了挠头,“王叔还在气头上,说不想看到彪哥你…”
“无妨。”
张彪笑道:“等他消气,我上门喝顿小酒,就没事了。”
“你们已晋升铜牌捕头,但行事还是要小心,多听王叔的,遇事莫出头。”
说罢,便在二人不舍目光中,阔步出了门。
刚出六扇门,就见侯坤领了一人在外等候,见状便上前笑道:“听说张兄弟辞了差事,也好,凭兄弟你的本事,离了公门束缚才爽快!”
“来,我为你介绍一下…”
“不用了!”
张彪摆了摆手,盯着侯坤旁边中年人,“金宝赌坊的万掌柜么,老熟人了。”
金宝赌坊是义崇会外围,他当时查几宗命桉,没少折腾这姓万的,后来义崇会背后权贵出面,才平了这事。
万掌柜脸上露出笑容,“张兄弟本事众人皆知,咱赌坊还缺个管事,您若肯屈就,义崇会绝不亏待。”
张彪乐了,指了指万掌柜,直接笑骂道:“你这狗耳朵可真灵,可惜,凭义崇会,还请不起张某。”
“告辞!”
说罢,便大踏步离开。
望着他远去背影,万掌柜的脸,顿时阴了下来,“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侯坤在旁陪笑道:“王老兄急什么,眼下人虽走了,但茶还未凉,没了六扇门这身皮,今后有的是机会!”
…………
回到家中,已是晌午。
张彪先是检查了自己东西,见没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这两日在监牢之中,他唯一担心的,便是有小贼闯入,顺走自己东西。
看来今后,得弄个密室才行。
熬药、站桩,又炼了一趟拳,感受到任督二脉内涌动的热流,张彪这才舒坦,优哉游哉沏了壶茶。
离开六扇门,虽今后办事多有不便,但却落了个清闲,能够专心修行。
学习术法的材料,必须进入灵界寻找,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目标,毕竟以如今实力,知道的地方都惹不起。
练功汤药,加上打捞那车,还够用两月,必须提前准备。
还有银子,今后也所需不少。
想到这儿,张彪看了看天色,转身回到屋内,打开了两个坛子。
打捞出的药材,并非所有都适合修炼,这一坛子金丝燕窝和东海海马,正好用来换钱。
就是不知,现在药价如何?
各自拿了一份包好后,张彪出了门,便向安仁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