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兄妹俩带着这么多马匹轮换着赶路,想必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吧?"
老者一边发问,一边起身去抓药。
尹随玉不知道这位老郎中的底细,担心遇上敌人的奸细,所以留了个心眼,编了个谎话说道:"我有一位姑姑住在野马川,听说野马村发生战乱,所以才急着赶去接姑姑远离战乱!"
老者倒也信以为真,反而被兄妹俩这份孝心所感动,忍不住一声长叹道:"恐怕你兄妹二人,这次是要白跑一趟了!"
"此话怎讲?"
尹随玉其实也能猜到,老郎中应该会告诉自己,野马川被困的事,但是为了演戏,自己只能装作不知道。
老者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野马川已经被困多时,城里恐怕早就断了粮草!试问,我大明骁骑悍将都无法突围出来,公子你又怎么能进得去?"
"就算是十八层地狱,我尹随玉也要闯它一闯······"
"尹随玉!扬威将军······"
由于心中激愤,尹随玉竟然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老者一听到尹随玉这个名字,立即就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名震天下的扬威将军尹随玉。
"嘘······"
尹随玉担心走漏风声坏了大事,急忙把右手的食指放在嘴唇前面,提醒老者小声说话。
老者虽然看不懂这是什么动作,但是也知道事关重大,急忙压低声音问道:"你就是天威上将之子扬威将军?"
"对,我就是尹随玉。由于身上背负着军情,所以不敢对老伯您实言相告,还望见谅······"
一听说眼前这个人就是扬威将军后,老者惊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跪地便拜。
尹随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老者,恳诚地说道:"老伯切莫见外,还望一定保守我身份的秘密!"
"关外到处都是鞑靼的眼线和奸细,将军谨小慎微是必然的,老夫身为大明子民,必定会为将军保守这个秘密······"
就在尹随玉和老者交谈间,那名男童已经捧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老者连忙接过汤药,对尹随玉说道:"劳烦将军,先把你家妹子扶起来,老夫给她喂服汤药。服下汤药以后,给她多加些被子,出完一身大汗,病情自然会好转!"
尹随玉急忙把皇甫晓娴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配合着老者给皇甫晓娴喂药。
随后男童又抱来一张被子,让尹随玉帮皇甫晓娴盖上。
忙完之后,尹随玉急忙向老者和男童连声道谢。
老者焦急地说道:"将军不必道谢,当务之急是,赶紧设法去救天威上将以及大明将士!"
尹随玉苦笑道:"老伯凭什么认为,我尹随玉能够救出这二十几万将士?"
"扬威将军乃神人也,当初智救藩王,随后扶真龙升天,再到夜袭庆州,智取安南,哪一件事不是天下人皆知······"
听到老者的一番数来,尹随玉谦虚地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今时已不同往日!如今野马川的军民只需要的是粮草,凭我的能力,一个人进入到城里,问题不大!但是如何才能够将数以百万斤的粮草送入城里,这才是头疼的问题!"
"将军真的有把握能够进城?"
老者突然显得有些兴奋,令尹随玉觉得有些异常。
老者见尹随玉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急忙说道:"只要将军能够进城,城里就会有粮食!"
"此话怎讲?"
尹随玉觉得老者似乎话中有话,突然来了精神。
老者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实不相瞒,前几日我才去过北征大军的后军大营,也见到了张将军,本欲将城中有粮这件事告诉张将军,可是却听见张将军说,数次冲锋,伤亡惨重,均无功而返,所以也就······"
城里有粮,这个消息对于尹随玉而言,比拥有百万雄兵还有价值。当初计划偷袭,其实也就是宽朱棣的心而已。即便是顺利地展开了偷袭,从打探敌情到制定计划,再到开始实施,这都是需要时间的。
尹随玉心里清楚,城里的将士根本拖不起,等到打通运粮通道,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以上。这点时间对于常人而言很短,但是对于极度饥饿的人而言,一分钟都很漫长,甚至很可能在这一分钟之内失去生命。
"老伯,您真的确定城里有粮食?"
尹随玉知道这种事是不能开玩笑的,必须要弄个水落石出。
"的确有大批的粮食,而且藏得十分隐蔽!"
老者信誓旦旦地望着尹随玉回答,眼神十分坚定。
"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老伯实言相告!"
尹随玉根据观察判断,老者说的应该是真话,因为没有人会笨到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只是自己需要搞清楚来龙去脉,才能做出进一步的确认。
"唉······说来话长······"
老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沟壑纵横的脸上,突然布满了伤感的表情,然后说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伤心往事。
老者原名叫做王晋议,还有一个弟弟叫做王晋元。
20多岁的时候,老者就带着弟弟在大都的一个医馆学医。
洪武七年,征虏大元帅徐达,领兵直捣大都。
元顺帝妥欢帖木儿被迫迁都,退回到了上都。
妥欢帖木儿为了自身的安全和退路,下令在北方沿途加固城池,驻守精兵防御。
如此一来,不管以后退到哪一座城池,大明的军队都不可能轻易地攻破。
就在元顺帝妥欢帖木儿撤离大都的同时,下令抓走了大都的青壮年汉人,这些被抓走的人里面就有老者兄弟俩。
原本出来学医的兄弟俩,在战乱中成为了元军的苦力,被押送到野马川加固城池。
等到城池加固完毕之后,又让这些苦力参加到洼地仓的队伍中去。
看着身边的同乡们一个一个地死去,老者的心中几乎已经绝望了,我一定让他活下去的信念就是,一定要想办法让弟弟活下来。
所以,老者时常把自己有限的口粮分出一半给弟弟吃,食物少的时候他甚至一口也不吃,宁愿自己饿着,也要让弟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