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了，别打了...”鼻青脸肿的沉强挣扎着说道。
然后这虚弱的挣扎没有获得任何回应，蔡川和马兴也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别，我说，我全说，别打了...”沉强鼻涕眼泪一大把，有气无力的说道。
陈康摆了摆手，拳脚攻势终于停歇了下来。
“县里拿财政给香肠厂职工发工资补股份的事情，有没有？”陈康冷静的问道。
“呼...呼...有。”沉强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那洪亮香肠厂的职工知道这件事吗？”
“不，不知道...”
陈康点点头，果然跟自己猜测的一样，香肠厂的职工完全就是被愚弄的工具。
“谁隐瞒了这件事？”老尹接着问道。
“....”
“赶紧说！”马兴又怼了沉强一拳。
沉强痛苦的**了一声，开口道：“是我，县里，县里下发的文件被我销毁了，确认的回执，也，也是我伪造的....”
“你他妈的！”蔡川直接把自己代入了职工的角度，气不打一处来。
“这件事，跟你父亲沉厂长有关系吗？或者说，他知情吗？”陈康调转矛头。
“没，嘶....没关系，他，他不清楚，都是我，是我一个人干的...”沉强忍着疼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话显然不太可信，但也不重要。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陈康逐渐接近了事件的真相。
沉强却不说话了。
“沉强，我奉劝你放弃幻想，老实交代！”陈康催促道。
沉强依旧不说话。
“不说就接着打！”老尹跃跃欲试。
陈康拦住了老尹，冷笑着说道：“沉强，你不要避重就轻，洪亮香肠厂的事情不是你装聋作哑就能躲过去的。”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先把能说的承认了，等我们把你放了，再动用省里的关系把事情翻回来，我告诉你，没用！”
“如果你不配合，我就去找你父亲配合，沉厂长老胳膊老腿的，怕是挨不了几拳吧？我不把你们父子俩的恶心事查个底儿掉，我就不姓陈！”
陈康威胁道。
沉强的表情明显开始恐惧了，他色厉内荏道：“你敢！我父亲跟这事没关系，你们这是屈打成招，我要去省里告你们！”
“没关系？这事可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你们父子都敢为了个人利益哄骗政府和全场职工，我有什么不敢的？睁开你的狗眼，我一定让你知道我敢不敢！”陈康狰狞道。
“老尹，拿上逮捕令，请沉老厂长来车里坐坐...”
老尹刚要开始无实物表演，沉强率先崩溃了，逮捕令是啥东西啊，说明警察手里真有证据啊！
“我说我说。”沉强彻底吓破了胆：“有一家新加坡的肉食加工企业看中了我们洪亮厂，但是县里的要价太高了，所以...”
陈康直觉上就感觉沉强是在骗自己，因为县国资局给他的价格才三十万，新加坡的肉食加工企业没理由比康琴实业穷吧？
“你放屁，洪亮厂的报价明明才三十万！”陈康反驳道。
“不，不一样的，国内企业不涉及地皮转让，所以便宜，外资企业想进来，必须要走合资程序，政府会拿地皮入股，所以他们的收购价也高很多。”沉强一五一十的解释道。
“多少？”
“五百万。”
乖乖，外面还传自己心黑手狠，跟县国资局的人比，简直小儿科。
陈康听完也有点心惊肉跳。
“新加坡企业想出多少？”
“五十万。”
陈康无语了，这就是你狠我也狠，直接给县里的价格砍了个一折。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外企回个两三百万的价格，估计这厂子早就卖给人家了，也轮不到康琴实业主持公道了。
“所以你就甘愿替外企当白手套，蒙骗职工，组织占厂，制造矛盾，企图逼迫县里妥协？”老尹顺着沉强的逻辑线索问道。
“是...没错。”沉强垂下头。
“新加坡企业答应给你多少好处？”陈康问重点。
“十...十万，还有，还有，他们答应我，可以让我全家移民新加坡...”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沉强心如死灰。
“就为了出国？你就要出卖国家的利益？你沉强还是人吗？”陈康鄙夷道。
“呸，畜生！”马兴借机又给了沉强一拳。
“卖国贼！”蔡川也不甘示弱。
“崇洋媚外的狗东西！”老尹都忍不了了。
“算了，别打了。”陈康懒的跟这种人废话，掏出纸和笔递了过去：“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不落的写上去，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知道这是啥吗？”
沉强忙不迭的点头：“知道知道，笔录。”
“我们的政策知道吗？”陈康刻意保持着自然的语气。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沉强试探道。
“嗯，写吧。”
人的心理防线一旦崩溃，就会短暂的丧失理智。
沉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写笔录，态度惊人的配合，完全没有推脱或者怀疑。
一个小时后，沉强终于写完了。
也许是坦白从宽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他足足写满了五页纸，连之前没提到过的时间地点都记录的很清晰，虽然字迹潦草了些，但并不妨碍阅读。
“很好。”陈康看了一遍把证据交给老尹收好。
“接下来怎么办？”老尹问道。
陈康把切诺基打着火，说道：“去县局吧，先把他交给警察，后面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宋主任那边....”
沉强似乎感觉哪里不对劲。
把他先交给警察？
“你们？你们？你们不是警察？！”沉强尖叫道。
“我们哪句话告诉你我们是警察了？”陈康反问道。
沉强也懵了，是啊，他们没说过自己是警察啊，是自己猜的啊。
“我要报警，我要举报你们绑架，非法拘禁，故意伤害....”沉强心态彻底崩溃了，语无伦次的喊叫着。
老尹晃了晃手里的“笔录”，嘲讽道：“真可惜，从你写完这五页纸开始，我们就成了为民除害了，嘿嘿。”
陈康转回头，伸出手，礼貌道：“沉强，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康琴实业总经理陈康，幸会。”
操！
沉强两眼一抹黑，直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