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陈康载着蔡川老尹马兴三人，驱车前往洪亮香肠厂。
“康子，你这车真不错！”蔡川坐在后排东摸摸西碰碰。
“老蔡，你知道这是什么车吗？”陈康合理怀疑。
“我知道，我知道，叫切...尔诺基。”马兴抢答道。
有那么一瞬间，陈康真的想把马兴扔到杨树村种苹果去，又怕杨教授万一有个高血压啥的，身体估计吃不消。
“陈康，说正事吧，咱们去洪亮香肠厂怎么个打法？”老尹及时转移话题。
陈康单手扶着方向盘，摆了一个自认很帅的造型。
“老尹，你还记得昨天宋主任说的，职工代表委员会占厂的原因是什么？”
“记得啊，不就是员工持股补偿的问题嘛，县里说厂子破产后的工资就是补偿，但职工不认可，就把厂子占了....”老尹复述了一遍。
陈康用食指敲击着方向盘。
“那这里就存在一个疑问了。”
“什么疑问？”
“县里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允许这种“吃了吐”的情况发生，我工资明明都发给你们了，你们不认可？早说啊。”陈康提示道。
老尹略作思考，点点头，认可了陈康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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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总，那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马兴认真的问道。
“我猜测，关于工资补偿股份的事情，职工们不是不认可，极大的可能性，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陈康眯起了眼睛。
“啊？”
“不能吧？”
“嘶！”
三个人反应各异，但显然都受到了惊吓。
“如果不知道的话，占厂的行为就能合理的解释了，但这未免过于耸人听闻了吧？”老尹心里直打鼓。
“对啊，这么大的事情，谁敢瞒着职工啊？”蔡川问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不过如果要问谁会做这样的事情，倒是挺简单的...”陈康再次语出惊人。
“谁？”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把脑袋凑了过来。
“这还用想？肯定是有动机又有条件的人啊。”陈康特别受不了他们的大惊小怪。
“哦，原来如此...”
蔡川和马兴对视一眼。
“那会是谁呢？”两个人又探过头来问道。
“老尹，你告诉他俩，我要专心开车！”陈康的情绪都被破坏掉了。
“陈康的意思是说，做这件事的人，要么有利益牵扯，要么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住了，这是基本的动机。”
“而要做成这件事，他必须既能瞒得住工资补偿股份的事，也要扇动的了职工占厂，两个因素相加，范围自然就缩小了。”
老尹按照自己的理解给两个人解释了一下。
“哦，原来如此...”
蔡川找不到可以对视的人了。
“那会是谁呢？”他一个人把头伸了过去。
“老蔡，如果你再问这个问题，我就送你去乡下种苹果....”陈康忍无可忍。
他说了，陈总果然又说了！并且不是对自己说的！
马兴激动且兴奋。
“哼...”蔡川自欺欺人的表达着不满。
半小时后，陈康踩动刹车，切诺基稳稳的停在了洪亮香肠厂后门的省道旁，这里几乎没有人，可以确保不被发现。
“老尹，你跟我进去，老蔡马兴，你们俩守在车上，记住，一会不论我们带着谁出来，表情都要凶，别他妈给我笑，谁笑谁滚去钟苹果！”陈康严肃道。
蔡川马上挤出了一个扭曲的表情，凶倒是不凶，就是单纯的丑。
“凶不凶？我媳妇平时就这么看我！”
马兴差点没憋住笑。
陈康懒得理会俩活宝，下了车，和老尹一起往厂子正门绕去。
“陈康，洪亮厂里面现在什么情况咱都不知道，就这么进去会不会有危险？”老尹的担忧不无道理。
“老尹，放心好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洪亮厂这么好的地方，我是志在必得的，所以职工代表委员会这一关，必须得过，等会看我眼色行事！”陈康交代道。
“放心，这个我擅长。”老尹点点头。
洪亮厂内烟火气缥缈，完全没有宋方明所说的剑拔弩张，想来也只是国资局嫌麻烦找的说辞而已。
“大叔，我们是康琴实业的，来找职工代表委员会的代表商量事情，能放我们进去吗？”陈康问道。
“商量什么？”门卫大叔想了想。
“商量买厂的事情。”陈康面带微笑。
我带你们去找领导！”门卫大叔露出惊喜的神色，痛快的解开了大门上的铁锁链。
陈康和老尹跟着门卫大叔一路前行，厂区内的环境维持的相当干净，连点生活垃圾都见不到。
如果职工占厂是为了跟政府搞对抗，怎么会在意厂区环境呢？
这恰恰说明了占厂只是职工代表委员会的手段，背后一定有其他的目的。
“大叔，洪亮厂都破产了，你们自发的恢复生产，能接到订单吗？”陈康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呵呵，怎么可能有订单，县里欠我们职工股份，我们也是没办法。”门卫大叔倒是很坦诚，没什么戒心。
“我怎么记得县里给你们发过一段时间的工资啊....”陈康引导道。
“工资是工资，股份是股份，这怎么能一样？”门卫大叔说道。
陈康和老尹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默契。
洪亮香肠厂今天发生的一切，果然是有人在欺上瞒下。
“那你们这个职工代表委员会，现在是谁在负责管事呢？”老尹问道。
“哦，是我们厂的办公室主任沉强。”
“不对吧，你们厂有书记有正副厂长，领导班子齐全，下面还有厂长助理，工会主席，各部门主任科长，怎么轮得到一个办公室主任管事呢？”老尹假装疑惑。
门卫大叔解释道：“嗨，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沉主任是我们老厂长的儿子，能力很强的，而且还有省里的关系，我们都信他。”
原来是二代啊。
在陈康的心里，这个沉强的嫌疑度瞬间上升了几百个等级。
能力强，人望高，还有个能托底的厂长爹，完美符合有动机又有条件的幕后黑手人设。
“大叔，那我们能见到这位沉主任吗？”陈康问道。
“当然啊，沉主任跟我们这帮普通工人都在厂里同吃同住，所以我们才这么支持他！”门卫大叔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