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杜若愚三人送到宾馆,几人又畅聊了一番,主要都是陈康在说,另外三人在听。
从某种意义来看,三人已经完全把陈康当做统一级别的盟友了,这是个非常好的信号。
几人一直聊到下午3点多,陈康终于找了个借口脱身,再聊下去就要天黑了,他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临别时,杜若愚三人一直把陈康送到宾馆楼下,又寒暄了十几分钟,才放他坐上小轿车,目送他离去。
三人伫立楼下,久久没有离去。
“杜总,马厅,咱们先上楼吧,还要给企业代表们开会呢。”毛建设劝道。
“从3月初到现在,大会小会开多少了?毛处,你不会真指望他们那群人能听进去你说的话吧?”杜若愚无奈道。
毛建设叹了口气:“那有什么办法呢?这些企业可是咱们汉北的香饽饽,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碰不得,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呗?”
“香饽饽?”杜若愚冷笑道:“也许从这届南交会之后,省里的经济格局也要变一变了....”
马梦孙大吃一惊,问道:“杜总,你就这么看好陈康?”
杜若愚摆摆手:“陈康在本届南交会上如何作为,跟我看不看好他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只是这么认为的,算是一种直觉吧。”
马梦孙闻言若有所思,暗暗思考该怎么和陈康搞好私人关系。
不说多么要好,至少也得跟杜若愚一个层次吧?
“是啊,我跟杜总有同感,看看跟咱们一起来的那些人,不是在问哪里能吃到正宗的粤式美食,就是在打听风景名胜往哪里走,他们在干什么?他们想干什么!”毛建设义愤填膺。
一直以来,他对于各家企业代表的态度,都是以怀柔为主,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直到刚才被杜若愚的话题所吸引,说出了心里话。
这种郁闷的感触在跟陈康聊了两个多小时后,就更加深刻了,甚至可以说是尖锐。
“再看看人家陈康,企业虽小,但格局一点都不小,才比我们早来了两天,就有那么多的想法,人又自信从容,好像时时智珠在握,如果我是外商,我也愿意跟这样的华国企业家做生意。”毛建设声音提高了八度。
“毛处,小点声呀....”马梦孙欲言又止。
既然他出任了南交会汉北省企业代表团的领导职务,那就肯定要跟杜若愚和毛建设站在同一立场下,所以他必须提醒毛建设。
毛建设摆摆手,露出一抹苦笑,似是无奈,又像是忧愁。
这样的代表团领导,属实当的窝囊!
杜若愚眯着眼睛说道:“其实这很好理解,国企终究是国家的心肝宝贝嘛,重工业又是国之重器,他们这种有恃无恐的心理也非常正常。”
“咱们汉北在南交会的交易额每况愈下,也没见哪个企业领导就担了责任啊?回去之后不是照样该升迁升迁,该重用重用?”
“归根结底,不是他们不想努力,而是没有那个环境,反正大家都一样卖不出去产品,谁好意思笑话谁呢?这话我说出来都觉得丢人啊!”
马梦孙终于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所以啊,国家经济要想发展,必须先从改革做起,改革开放到今天已有九年,成绩还是非常显着的。”
他搬出了改革开放这面大旗,杜若愚和毛建设纷纷赞同的点了点头。
“看来陈康和康琴厂就是沙书记派出的改革先锋啊。”毛建设喃喃自语。
“你要是这样说,我还真想起一件趣事。”杜若愚开口道。
“什么趣事?”
马梦孙和毛建设异口同声。
杜若愚直接说道:“是陈康半个月前跟我讲过的一个典故,叫什么‘鲶鱼效应’,对,就是叫这个名。”
马梦孙和毛建设面面相觑,这鲶鱼效应怎么听也好像跟南交会没什么关系吧?
“说是挪威人喜欢吃沙丁鱼,尤其喜欢吃活鱼,但是捕捞的沙丁鱼到港时,往往一大部分都因为窒息而死了,所以捕鱼人就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往捕捞到的沙丁鱼群中扔一条鲶鱼,鲶鱼好动,沙丁鱼一受惊,就会迅速活动起来,也就不会窒息而死了。”杜若愚似笑非笑的看着马毛二人。
毛建设心直口快:“陈康是以鲶鱼自比,想要让汉北这群快要憋死的沙丁鱼都游起来?”
马梦孙眼前一亮,他刚刚只是隐隐有这种感觉,现在听毛建设一说,顿时觉得非常有道理,细品之下,又觉得陈康此人真是聪慧至极。
“哈哈....”杜若愚笑着说道:“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那也算不上什么趣事。”
“还有后续?”毛建设一愣。
杜若愚点点头,继续说道:“陈康跟我说完这个故事,我的反应跟毛处一样,但是他紧接着又说,这个鲶鱼效应,是假的,因为大部分的鲶鱼都是澹水鱼,根本不可能放进沙丁鱼生活的海水中,哈哈哈....”
他说完之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似乎在嘲笑马梦孙和毛建设都中了他的圈套。
“这....”毛建设傻眼了。
马梦孙轻咳了两声,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急于开口。
“陈康为什么要跟杜总你说一个假的故事呢?”毛建设十分不解。
“我当时也是这么问他的。”杜若愚解释道:“他说表达的是心意,跟故事真假与否无关。”
毛建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倒也说的通。
“但我却不这么认为,陈康这样的人,绝不会说一件没有意义的故事给我听的。”杜若愚又推翻了之前的论断。
“那是什么意思?”马梦孙问道。
“我想,他应该是说,别人想把他当做搅动汉北经济的鲶鱼,他陈康却想当气吞万里的巨鲸!”杜若愚斩钉截铁。
啊!
马梦孙和毛建设双双惊呼道。
“哈哈,好了,不聊了,该回去伺候那帮祖宗了。”杜若愚打趣道。
哈哈哈!
马梦孙和毛建设洒脱一笑。
三个人重新走进宾馆的正门,背影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股阴翳和愤满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