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2日，冬至，周一。
上午，康琴果品加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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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知道了，放心。”老尹对着话筒沉声道。
窗外，是一片银装素裹。
1986年的初雪如期而至，飘洒如银。
良久，他挂断电话，心事重重的走出了办公室，向着会议室走去。
走进会议室，老尹愣了一下，因为除了蔡川和林若江，马兴和乔晓曼竟然也来了。
马兴坐在轮椅上，双腿盖着厚厚的羊毛毯子，气色相比刚出院时好了不少，但还没有恢复到出事前的状态。
“马兴，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养嘛，这天寒地冻的，你还非得往厂里折腾什么啊....”老尹无奈道。
马兴笑着说道：“在家实在闲的无聊，又赶上下雪，就让晓曼陪我到厂里转了转，结果不就听说要开会嘛，巧了。”
“尹厂，是马厂让我陪他来的，可跟我没关系。”乔晓曼把自己择了出去。
老尹挠挠头：“算了，来都来了，还能把你俩撵出去啊？”
“老尹，要我看，你也不用这么紧张，马兴他媳妇跟我媳妇说，他在家能吃能喝能睡的，好着呢。”蔡川轻松道。
“没错！”马兴点点头。
“得了吧，你俩少在这一唱一和的，老蔡，敢情陈康是没把马兴的事情托付给你，你在这起什么哄？”老尹把矛头对准了蔡川。
蔡川抿着嘴唇，求饶道：“老尹，算我没说....”
“好了，开会。”老尹清了清嗓子：“刚才陈康给我打电话了，说东海市的消费市场已经彻底打开了....”
“接下来，他将会以东海市为中心点，向省内的其他城市推广....”
“从今天起，咱们康琴厂将正式停止老产品的生产任务，集中力量，扩大新产品的产能！”
林若江听出了老尹的弦外之音，激动道：“咱们不用再跟秦啸打价格战了？”
老尹点点头，解释道：“确切的说，价格战还没有结束，但依靠降价抢占市场份额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陈康他通过产品的升级换代和强有效的市场宣传，让康琴厂可以从新产品这里重新获得利润空间....”
“也就是说，我们即将用能正常盈利的产品去和秦啸一直在亏本的秦牌苹果醋竞争，不论他是想研发新产品还是重新涨价，都来不及了。”
老尹言之凿凿，几人的脸上都浮现了胜利前的喜悦。
“陈总好样的！”马兴显得最为激动。
“呼呼，反攻的号角终于吹响了，妈的，秦啸那老小子，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吧！”蔡川双掌相击，语气振奋。
老尹按照陈康的指示继续叮嘱道：“考虑到秦啸的家世和地位，我们还是要提防他的临死反扑。”
“同归于尽的事情不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也不要干。”
“就让他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静静死去....”
马兴咧嘴笑着：“尹厂，最后这句话肯定是陈总说的。”
老尹摇摇头，笑着说道：“我刚说的每句话都是他说的....”
几人被老尹的大喘气逗笑了，终局之战已经开始，每个人心里更多的还是紧张，老尹是想让大家能轻松一点。
“我就不信秦啸他老小子还能有什么阴谋诡计！”蔡川信誓旦旦。
“不信归不信，但警惕之心不可无。”林若江提醒道。
紧接着，老尹开始正式给众人分配任务，会议就在一种期待与亢奋的杂糅情绪中走向了尾声。
下午，省府家属楼。
秦啸手握一瓶洋酒，踩在沙发上蹦蹦跳跳，双颊两坨深红的晕色，也分不清是酒醉还是身体又出现了问题。
阿豹站在沙发旁，双臂展开，跟着秦啸的动作而移动，生怕他摔下来。
“大公子，别喝了....”阿豹趁机去抢秦啸手中的酒瓶。
“不，不给你。”秦啸缩回手，把酒瓶搂在怀里，抽泣道：“谁也别想抢走我的宝贝，不行，谁也不行！”
他的语气时而低沉粗粝，时而高亢尖细，情绪剧烈变化，活像个精神病。
阿豹无奈的叹口气，他没料到，康琴厂那边上午刚刚宣布全线停止老产品的生产，大公子下午就开始疯狂的酗酒。
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
“大公子，别喝了，厂里还有那么事等着您处理呢，我们还要跟陈康不死不休的斗下去呢！”阿豹劝道。
听到陈康两个字，秦啸就好像受到了莫名的惊吓，甩手把酒瓶扔出去，砸在地板上摔了个稀碎。
“没，没有陈康，不是陈康，假的，都是假的！”秦啸捂着耳朵嘶吼道。
阿豹勐的一扑，将他扑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上，低头一看，秦啸的脸上满是懊悔的泪水，通苦不堪。
他像哄小孩一样将秦啸搂在怀里，轻抚他的后脑，配合道：“对，没有陈康，都是假的，不要害怕....”
秦啸的呼吸渐渐平稳了起来。
“阿豹，我，我连一只蚂蚁都踩不死....”秦啸表情屈辱。
“大公子，我们还没输呢！”阿豹纠正道。
秦啸歪着头，痛苦道：“阿豹，我们已经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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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我给陈康设置了那么多道障碍和陷阱，可他就好像一头愤怒的公牛，不管不顾的一路冲撞过来....”
“哈哈哈哈，我秦啸就要被一只卑微的蚂蚁给咬死了，哈哈哈哈哈，真他妈的讽刺啊！”
阿豹呼出一口浊气，秦氏果醋厂的大势已去，这是不争的事实，可他还是撑！
“大公子，我们还有一部分资金，我们也可以研发新产品啊。”阿豹说道。
秦啸摇摇头：“没机会了，陈康在东海的谋划已成，天时地利人和又跑到了他那边，大局已定....”
“我们可以继续跟银行借钱啊，总会有办法的。”阿豹面如潮红。
秦啸紧紧抓住阿豹的衣领，质问道：“就算借到了钱，又能怎样呢？”
“就算研发出了新产品，又能怎样呢？”
“你我在市场上的天赋和才能都远远不及陈康，所以只能依靠资本去砸去抄，所以，没用的。”
“我可以输，但老爷子的声名不能出问题，我们现在剩余的钱刚好可以换上银行的贷款，再借下去的话，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阿豹深吸一口气，决绝道：“大公子，你回英国去，我留下来善后....”
“你又不是神仙....”秦啸有气无力。
“但我有一身好功夫，我可以杀了陈康！”阿豹双目如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