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用手在小栾面前晃了晃：“喂，同志，你中奖了....”
小栾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方桌前，眼神空洞。
人在巨大的惊喜面前，发呆是身体本能的保护反应。
四周嘈杂一片，唯独小栾沉默的像个局外人。
呃啊！
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小栾忽然勐吸一口气，就好像终于跃出水面的潜水者，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喘息声。
“陈，陈总，他没事吧....”马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你问我，我问谁？”陈康紧盯着小栾，生怕他嘎的一下抽过去。
啪！
小栾终于清醒过来，双手用力的拍在方桌上，难以置信的问道：“我，我，我真中了一千元现金？”
马兴把易拉罐放在他眼前，确认道：“二等奖，千真万确。”
小栾深埋下头，低声呢喃：“我能结婚了....”
陈康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好奇道：“同志，你在说什么呢？”
小栾勐的抬起头，抓住陈康的双臂，激动道：“我能结婚了！”
“哦哦....”陈康实在不知道中奖和结婚这两件事到底有什么联系。
小栾却已经亢奋到了极点，放开陈康之后又去拥有王工，边蹦边喊道：“王工，我能结婚了！”
“我栾峰刚能结婚了！”小栾像一头受伤的孤狼，对着天空放肆嚎叫。
上百名围观群众的喧闹声竟然都压不住他的嘶吼声。
可想而知这是压抑了多久了。
小栾嚎叫完，又去跟自己的工友们挨个握手拥抱，对每个人重复着那句我能结婚了，然后收获大家对他的祝福。
兑奖现场都好像成了他的个人舞台。
“小栾有个对象，谈了两三年了，一直没钱结婚，所以才会这么激动的，真是抱歉....”王工走到陈康身旁解释道。
“没关系，结婚是人生头等大事嘛，可以理解。”陈康笑着说道。
王工点头表示同意。
“不就一千块钱嘛，至不至于啊，跟喝了假酒一样....”人群中有人吐槽道。
“至不至于？人家中了大奖，马上准备结婚了，你说至不至于？”
“就是，年轻人，不要嘲笑别人，我把话放在这，就这二等奖，谁中谁都麻！”
“哎，这二等奖要是我的，我估计我腿都得软....”
“呸，净想美事，你凭什么能中二等奖啊？”
“嘿！我怎么就中不了啊？我等会就去买苹果醋！”
围观群众被这二等奖折腾的，又吵闹了起来。
另一边，小栾挨个和自己的工友们拥抱完，还不过瘾，又去和离得近的围观群众握手，依然是边握手边说结婚的事。
围观群众对于这种事就明显敷衍的多，但一句恭喜还是说的出口的。
“要不，我去把他拽过来吧....”王工已经看不下去了。
他真怕小栾和现场的每一个都握一遍手。
“行。”陈康一向是有台阶就下。
王工一熘烟跑到小栾身旁，一把搂住他，生拉硬拽回了方桌前。
“王工，我还没跟大伙说完这个好消息呢！”小栾明显上头。
“小栾，别怪王哥没有提醒你，你奖金都没拿到呢，瞎得瑟什么啊？你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啊？”王工恐吓道。
小栾打了个冷战，赶紧附和道：“对，对，王工你说的对，先领奖，得先领奖。”
“马兴，把小栾同志的奖金给他吧。”陈康提醒道。
“是。”马兴回答道。
他从方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掀开盒盖，露出一点缝隙，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一沓用皮筋捆起来的十元钞票。
小栾看着自己的奖金，心砰砰砰的跳，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
王工也慌了，虽然他上午兑过一次二等奖，但因为都换了苹果醋，并没有见到奖金，现在冷不得看见一大捆钱，腿肚子都哆嗦。
围观群众也看到了马兴手里的钱，喧闹声愈演愈烈。
刚才仅仅只是宣布获奖，大家就激动的一塌湖涂，现在看见真奖金，情绪更加控制不住了。
那可是一千块钱啊！
“栾同志，这是你的奖金，请你点验一下。”马兴把一摞现金放到小栾的手上。
小栾接过奖金，是心也慌，手也抖，他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小，小栾，赶，赶紧数一下啊....”王工的嗓子都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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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
小栾往手指上呸了一口，然后颤颤巍巍的数起了奖金。
一张张钞票在他的指尖划过，就好像一刀刀割在围观群众心里的利刃。
那滋味，真是太痛苦了！
一千块，整整一百张十元纸钞，小栾数了好半天才数清楚：“没问题。”
“那就好。”陈康笑着点点头。
小栾小心翼翼的把奖金揣进内怀的兜里，还不放心，搂着王工的胳膊请求道：“王工，等会你陪我一起回家吧。”
“为啥？”王工不解。
小栾四处看了看，苦着脸说道：“银行都关门了，我怕有人抢我....”
王工想了一下，周围人多眼杂，难免有人动了歪心思，于是同意道：“小栾，别怕，等会我叫上几个人一起送你回家。”
“谢谢王工。”小栾给王工鞠了一躬，然后又给陈康和马兴各鞠了一躬，这才跑回工友堆里。
接下来的兑奖过程就顺利了不少，因为基本都是四等奖，偶尔有一个三等奖。
又过了半个小时，陈康终于给所有人都兑完了奖，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富皇家具厂的职工们拿到各自的奖品或奖金，欢天喜地的打道回府，围观群众却并没有因此散去。
“陈总，这些人还围在这干嘛呢？”马兴问道。
“你猜？”陈康回问道。
“我猜他们都是等着买苹果的。”马兴大胆假设。
陈康先点头再摇头：“不够准确，应该说他们都是准备抢购苹果醋的，你等会记得闪远点....”
两人说着话，门口的露天兑奖现场已经被清扫干净。
围观群众再也按捺不住，齐齐冲进超市，你挤我，我挤他，唯恐落在别人后面。
场面一度有些失控，好在鲁店长及时组织人手引导顾客们排队，结果队伍从超市门口一直排到了长街路口，蔚为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