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板，根据你的改动要求，我们这边现在的报价是0.05元/件。”村会计拨弄了一阵算盘给出了新的报价。
“不是2毛一件么，怎么还便宜了？”陈康疑惑道。
“哦，是这样的，虽然改动增加了部分成本，但现有的材料可以裁出4块20×20（厘米）的板材，所以单价就便宜了，而且为了感谢康琴实业对我们伸出援助之手，村领导决定减去改动的成本....”村会计解释道。
“现在单价是0.05元/件，但数量从10000件变成了40000件，所以总价还是2000元，相当于我替你们收拾烂摊子，团结厂帮我把软塑料板材免费改造成网格绣布，是吧？”陈康问道。
“没错。”村会计点点头：“陈老板真聪明啊。”
陈康摆摆手，确定道：“这个价格我们康琴实业可以接受。”
“那合同呢？”张小发不顾张金奎瞪着他的眼神问道。
没办法，吃一堑总要让人长一智的。
蔡川在一旁有些担忧，下洼村的人刚被隔壁县的企业给坑了，恐怕不会让陈康再用收据的方式忽悠过去。
陈康慢条斯理的说道：“是这样的，因为这笔采购是我临时起意决定的，所以没办法以公司的名义跟你们签合同，如果你们信任我，我可以支付一笔定金，给你们打一份欠条，其余的尾款下个月付清....”
“如果你们不信任我，我可以以个人名义跟你们签合同，但是没有定金，货款每周用现金结算，用多少货，结多少钱。”
几名村领导开始交换眼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个决定不是那么好下的。
过了一会，还是村支书开了口：“陈老板，俺们不是不信任你，实在是被坑怕了，最好，最好还是能签份合同，哪怕是个人的....”
陈康没有犹豫：“好的，那就签合同，对我们双方都是个保障。”
“对哩，陈老板说的对，都有保障哩。”张金奎打着圆场，刚才他好怕陈康一言不合就发火走人了。
其实陈康也希望他们选第二种模式，因为对他来说，用多少货结多少钱是最节省现金流的办法，毕竟绣线的问题还没谈定，存折里的钱还不能都拿出来。
双方确定了合作模式，气氛重新轻松了起来，陈康看了看时间，拒绝了大家的再三挽留，拽着恋恋不舍的蔡川坐上了回程的拖拉机。
一路颠的屁股都要碎了才回到县城，陈康马不停蹄的赶往厂托儿所，所幸还没到下托时间，不过却看见了在门外抽烟的尹科长。
“尹科长，怎么在这站着呢？”陈康上前打招呼。
尹科长掐灭香烟，笑着回答：“不瞒你说，我在这等你呢。”
“等我？”
“下午我小舅子来找我了，把事情都跟我说了，也怪我眼拙，守着尊真佛居然没认出来，哈哈，陈老弟不会怪罪我老尹吧？”尹科长从语气到称呼都拉近了距离。
“尹科长，瞧你说的，什么真佛啊，我陈康没那么大本事，再夸我就要上天去了。”陈康自嘲道。
尹科长看了看左右，邀请道：“反正离下托还有一会，跟我进去坐坐，咱们聊聊？”
陈康能够感受到尹科长的诚意，做了一个客随主便的手势。
尹科长在厂托儿所也有一间办公室，虽然跟厂区的那间没法比，但也挺温馨的。
“陈老弟，就咱们两个人，你也别一口一个尹科长了，我虚长你几岁，就喊我老尹吧。”尹科长说道。
陈康点点头，不是他不懂得人情世故，而是他知道有些话，不改称呼是说不出口的。
“陈老弟，最近在忙什么呢？”尹科长若有所指。
“做点小买卖....老尹你是听到什么了？”陈康问道。
“跟厂里那批纺线有关？”尹科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陈康隐晦的点了点头。
尹科长沏了壶茶，感慨道：“陈老弟，我进厂比你早二十几年，从最早四个车间灯火通明，工人三班倒着干活，到现在一线工人在家待工，我什么都经历过了。”
陈康感觉尹科长的话有点飘忽，让他抓不住重点。
“咱纺织厂要倒了....”尹科长惆怅道。
“老尹，这是哪里的消息？”陈康一怔。
“这不是消息，这是分析，陈康，不瞒你说，你之前的那些风言风语，我多多少少都听到过，不过我不信那些，我只信浪子回头金不换，咱们厂就是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尹科长叹息着。
“我？”
“一棵大树要倒了，坐在上面的猴子，不会想要挽救这棵大树的，它们都只是想着怎么在大树死之前多从它身上拿走点什么。”尹科长意有所指。
陈康干脆闭嘴倾听。
“你不一样，你或许有私心，但你确实想为这棵大树再做点什么。”尹科长笑眯眯的很可爱。
陈康彻底晕了。
“那批纺线，你的老同学高士奇做不了主的，老夏盯上的事情，还从来没失手过。”尹科长提醒道。
“老尹，我怎么感觉你在挑拨我和夏科长的矛盾。”
“你俩的矛盾还需要我来挑拨？”
“？”
“嘿嘿，多的就不说了。”
陈康一脸懵逼的从尹科长的办公室走出来，正好赶上下托，就顺势等在了教室门口。
朵朵一出来就看见了爸爸，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凑到陈康的耳边给他讲今天遇到的新朋友和好玩的事情。
陈康心里装了太多事，单纯的朵朵就好像一台心事净化器，让他逐渐平静了下来。
“走，爸爸给你买好吃的去！”
“耶，爸爸真好。”朵朵被成功收买。
另一边，夏科长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打着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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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明天能到吗？”
“放心，明天上午车到省城，那批纺线没问题吧。”电话里传来声音。
“没问题，只要你们到了，厂领导那边肯定要松口的，孰轻孰重，不会有人拎不清的。”夏科长笃定道。
“那就好，夏科长，这是一个能够展现你能力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