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厅，不是吧，咱之前没说还要搞什么座谈会啊？”陈康愣住了。
“重要吗？”钟朝云坏笑着。
“额....可我说什么呢？”陈康摊摊手。
“把你取得的成绩啊，做康琴厂的心路历程啊，随便什么，拿出来说说。”钟朝云出主意。
“我说钟厅，您可真看得起我啊。”陈康无奈了。
“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可不要忘了安老和杨老对你的嘱托哦。”钟朝云拿着鸡毛当令箭。
陈康服了，说道：“老尹，你去把人都叫上，会议室集合....”
老尹点头：“马上。”
等到陈康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原本嘈杂的环境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盯着面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咳咳，同志们，这位就是康琴实业的总经理陈康，同时也是康琴果品加工厂的厂长，大家鼓掌欢迎！”钟朝云引导道。
掌声热烈，经久不息。
“额....”陈康竟然无法在掌声里找到开口说话的时机。
“好了好了，同志们的诚意陈厂长应该已经感受到了，下面咱们正式开始参观学习交流会。”钟朝云老江湖了。
陈康尴尬的摸摸下巴：“大家好，其实我们厂没什么秘密，能带大家看的我都让尹厂带大家参观过了，我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不如咱们换个形式吧，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问，我来回答就好了，这样也方便一点。”
“钟厅，这样可以吗？”
钟朝云点点头：“我没有意见，大家有问题就举手提问吧。”
众多国营厂和私企的老板面面相觑，报告会性质的会议他们参加惯了，无非就是坐在下面听报告人吹吹牛，歌歌功，这冷不丁的改成举手提问，反倒把他们难住了。
不是没有想问的问题，而是，举手提问，也太丢人了。
大家一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迟迟没有人举手。
钟朝云的脸色一点点变差了起来，他甚至准备点名了。
就在这时，一直差点甩出口水的国营高粱饴厂的厂长缓缓举起了手。
“您请讲。”陈康非常客气。
“额，陈厂你好，我姓刘，是溪城市高粱饴厂的副厂长，我想问的是，作为一家食品厂，在环境卫生上如此吹毛求疵，真的有必要吗？”刘副厂长问完之后坐了下来。
陈康挠挠头，心想这是什么鬼问题，当然有必要，没必要自己为什么要去做，但他显然不能这么回答问题。
于是他灵机一动，开口道：“这个问题呢，非常不错，乔厂助，就由你来回答一下刘副厂长的问题吧。”
众人的目光瞬间移动到了年轻貌美的乔晓曼身上，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老尹适时补充道：“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乔厂助，是省农科院的学生，师从安本昌教授，现在在康琴厂负责食品安全卫生和质量的工作，这个问题由她来回答，是非常合适的。”
“什么，安本昌教授？”
“是那个安本昌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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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咱们省还有哪个安本昌。”
“这康琴厂到底什么来头啊？”
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更有甚者，已经掏出了记事本准备记录了。
人的名树的影，仅仅安本昌三个字，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乔晓曼也不怯场，站起来，把她老师安本昌和陈康平时讲的那些理论总结了一下，简单的说了十几分钟。
掌声再次响起，虽然这掌声大部分是送给安本昌三个字的，但这并不重要。
有了刘副厂长的“不耻下问”，大家也都不再矜持，纷纷举手提问。
陈康尝到了拉人挡枪的甜头，自己根本就不回答问题，反而把林若江，老尹等人反复拉出来回答问题。
尽管如此，座谈会的气氛还是非常的好，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桉，不虚此行。
钟朝云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问道：“还有人要提问吗？如果没有，咱们就去食堂吃饭，吃完饭自由活动一个小时，下午的参观学习就结束了。”
枯坐在角落里的崔新城勐的举起了手，一脸的视死如归。
“这位同志，请提问。”陈康点点头。
崔新城站了起来，仿佛吃了枪药：“我是鞍城市糖果厂的厂长，我叫崔新城，我想知道，陈厂长在康琴厂搞了这么多大刀阔斧的改革，是否真的跟我们看见的一样美好？”
“崔厂长什么意思？”陈康皱眉道。
“很简单，做企业的目的在于盈利，你们这些改革不是凭空出现的，它一定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这可都是要算进运营成本的....”
“所以我想问，你们康琴厂的财务状况到底如何？”
“如果只是一座海市蜃楼，我想，对我们大家是没有任何学习的意义的。”
崔新城一口气说了一堆。
其实他的问题也是在场大部分人想问的问题，只不过其他人都碍于面子没有敢问出口而已。
因为在他们心中，已经把康琴厂判定为赔本赚吆喝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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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千道一万，不赚钱的企业，是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的！
陈康愣了一下，然后说道：“马厂，你把1月份的销售数据给我拿一下，我忘记了....”
“哦，好的。”马兴很快把文件递给陈康。
“崔厂长，你稍等一下，我找一下数据....”陈康用手指在文件上逐行寻找，找了两分钟才激动道：“啊，找到了！”
崔新城不以为意，哼，终于要露馅了吧。
“1月份，我们厂生产金农牌水果罐头七十万瓶，实际销售了六十三万五千瓶，销售总额为一百五十八万元，实现净利润四十八万元....”
“不好意思，好像确实是不太高....”
陈康完全没有注意到崔新城脸上逐渐积蓄的黑雾。
“什么？一个月净利润就将近五十万？卖的金罐头？”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一定是的！”
“嘶....澹定，幻觉，肯定是幻觉！”
众老总就差把陈康手里的数据资料抢过来亲自确认了。
一家同样是卖水果罐头的企业老总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他们厂85年全年，还没卖出一百万瓶的销量。
“崔总，崔总！”忽然有人喊道。
只见崔新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倒在了地上，唇角抽搐，嘴里还断断续续的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
现场顿时乱做一团，陈康反复看着手里的资料，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啊？
不就一个月卖几十万瓶水果罐头？赚几十万的辛苦钱吗？这也能昏过去？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