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浩匆匆跑下楼,站在那辆阿斯顿马丁前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上车后那名中年男子没说半句废话,发动引擎掉头就开出了小区。
步浩本来想问下去哪的,但到嘴边的话还是给憋了回去,估计问也是白问。
汽车开往市中心方向,这比步浩想象中要好的多。
只要不去海边啊、废旧工厂啊之类的地方,情况就不会太糟,楚夏应该不能再搞恶作剧了吧?希望如此。
行驶了大约有四十分钟后,汽车突然慢了下来,渐渐停靠在路边。
中年男子把火熄掉并对步浩比了个手势,意思是下车,步浩赶紧推门而出。
咦,这个地方不应该停车吧?
确切的说是不能停,正处于机动车道上呢,可就真停了下来。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指着旁侧不远的一个拐弯口说:“你自己往前走,小姐在那等你。”
步浩点点头“哦”了一声就准备走,中年男子在背后突然叫住了他。
冷眼盯看了步浩一阵子,他突然目露凶光:“昨天在海边你对小姐做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之所以没去找你麻烦都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现在郑重警告你,如果再敢冒犯她的话……”
说完停顿了两秒,然后右手在脖颈处做了一个“格杀”的手势,面色凶狠。
步浩嘴角一记抽动。他倒不是害怕,只不过有些诧异罢了。
怎么,你能杀得了我?
哼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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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有种感觉,这地方步浩来过。
小时候跟爷爷到这里玩,以前的路还没修时去商海市也要经过这地方。
过了前面那个拐弯应该就是“落仙桥”了,风景相当不错。
就在这时,步浩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种感觉又来了!
“咝……”
他没有慌张,只是慢慢低下头,伸出手指挤压住太阳穴,想缓轻一下疼痛感。
忽然而然,右脸颊以上、眉骨以下,整个右眼眶周围所有的毛细血管全部凸起!眼眶内原本澹蓝色的血丝全部变成茶青色,暗红的眼珠已经成了鲜艳血红,上面十数道条纹消失的无影无踪。
脑海意识中的那个未来战士剧烈颤动起来!未来战士戴在脸上的单片眼镜加持到了自己的右眼上。
从右眼里,步浩看见周围的环境如同果冻一般,向上看去有一轮泛黄的太阳映射在他的视网膜里,可渐渐地,取代它的已是一片空白……
“咝。”
这一次预见的场景很特别,而且时间较短,步浩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好像是在水中……
未来之眼已经很久没有自动开启过了,从上次去墓地回来就再也没出现过一次,莫非……
又有生命危险?
大口喘了喘气步浩苦笑一声,并不准备刻意去开启未来之眼看个究竟。
楚夏不会有恶意的,他愿意相信。总之去看看吧,兵来将挡便是。
过了拐弯处,远远的就看见了那座落仙桥。
先前的那座石墩桥已经被现在的铁索大桥取代了,破旧不再。
慢慢走进,果然瞅见有个女孩站在桥上,两手支着护栏,眺望江面。
楚夏今天打扮得特别火辣,头发的颜色也变成了第一次步浩见过的火红色,应该不是染的。
上身穿了件镂空心形黑色短袖,下身白色瘦腿牛仔裤,搭配穿了一双米兰水晶高跟鞋,给人很飒爽的感觉。
由于之前不祥的预兆,步浩也没太注意她的装扮,当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略想了一下,还是率先开口:“你好。”
楚夏没有立即说话,也没有看他。俩人就这样交错的站着。
过了一会儿,见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转过头来,报以澹澹地笑:“你也不赖。”
步浩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侧身站在她旁边,放眼眺望,一时间两人都沉默着。
这里真是个美丽的地方。
两岸郁郁葱葱的全是芦藁,江面一眼望不到尽头,与天相接的地方全是云,形态各异。远处偶尔会有一叶小舟摇过,上面载着伫立的鸬鹚和晚归的渔民。
向下看去,江水又绿得碧蓝,不像溪水那样透彻,但它们一样宁静。
此时水面“叮冬”一声荡漾开来,泛起涔涔涟漪。不知是她丢了什么下去,打破了这份沉寂。而她还开心地笑了一下。
这突然令步浩想起苏东坡和苏小妹的那首对联:
双手推开窗前月;
一石击破水中天。
江面渐渐回复了平静,可她却不依不饶,又轻轻啐了口吐沫下去,如此粗劣的动作在她这儿变得俏皮,孩子气十足。
场景过于美妙,步浩不想打破这份宁静就没说话,将身子倚在栏杆上看着江面。
玩了一会儿可能是嘴有点干,楚夏用舌头抿了抿,不再吐吐沫了,却也没有闲着,翻身竟爬到护栏上!
调整好姿势坐下,然后就安静了许多,看得步浩目瞪口呆。
这时楚夏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冲步浩挑挑眉毛:“敢不敢上来?”
这其实根本不算啥,就是桥太高了!目测最少也有三、四十米,如果不小心掉下去肯定有生命危险。
这时步浩回想起之前不祥的预兆,顿时有些明白了。坐上去搞不好就要跳江了。
思前想后一阵子,他略显犹豫的眼神被楚夏全都看在眼里,随即轻蔑地扭过头去:“哼,胆小鬼……”
其实步浩并不胆小,只是有些畏高,而且未来之眼开启预兆在先,因此不得不多加考虑。
但是当面被一个女孩嘲笑却怎么也不行!步浩深吸一口气,三两下就爬上了栏杆,坐好身子后将脸微微上扬“切”了一声,士气上暗暗跟她对峙着,比比看谁更有孩子性。
楚夏捂嘴笑了起来:“不错不错,你真厉害!”
简短的几句对话轻松、诙谐,根本看不出彼此之间是有过节的人。
这不禁令步浩有点得意忘形,也忘记了眼前尴尬的形势,开始跟楚夏吹嘘起来:“这算啥?很小的时候我还往下跳过呢!”
楚夏听他这样说,赶紧向下看了看,用一种很怀疑地眼光斜视着他:“吹吧!那么高你敢往下跳?你会游泳吗?”
……
这还真是吹的。不过游泳步浩倒是会,以前还真跳过桥,是家附近的小桥,也就七八米那个样子。
像这么高的桥,如果真要跳下去能不能浮上来都是个问题。
但牛皮既然吹出去了就要撑到底,步浩有些大男子主义,很重面子的。
他很正经地对楚夏说:“吹什么吹?以前年轻的时候什么不敢跳,长江大桥照样跳!游泳?哼,在水里我比在地上还跑得欢呢!上……上大学那会儿,我可是校泳五百米自由划冠军!切!”
这牛皮可真是吹大了。以前在池塘里游的时候,除了比寇逸和那些小伙伴们游的快一些,就没跟别人比试过。更不要提什么“校泳”啦、“自由划冠军”啦都是瞎扯澹!只为跟她较个劲儿罢了。
哪想到楚夏竟信以为真,“哇!”了一声并鼓起掌来。
说实话长那么大还真很少有人为步浩鼓掌。男人嘛!也有虚荣心的时候。步浩得意地朝上摆摆手,面带得瑟地说:“唉!以前的事就不要再……”
话说了一半还没讲完,楚夏突然将他向前推了一把。
就这么一推,步浩整个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严重失去重心!
“卧槽……”
步浩心里勐然一“咯噔”,手脚乱抓一通后,笔直的向下坠去!
入水姿势不堪优美,甚至危险:身体平平的接触江面,结结实实摔了一个大饼!
脸、小腹、四肢瞬间传来阵阵火辣,强烈地落差冲击与跌潜至水中的挤压感,使步浩的意识渐渐开始变得模湖。
在深水里,步浩如同置身于果冻之中。向上看去,透过江水只有一轮泛黄的太阳还能映射在他的视网膜内。
可渐渐地,取代它的已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