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忠急切地否决:“老唐不要乱讲,我是啥出身你不清楚?而且家里只有四口人,能住上云起说的砖房就知足了,那些个大宅无福消受...”
“有什么住不了?云起与俺们差不多,不是安心住在侯府么?别这么轻看自己,营中兄弟都在说,云起现在好比县令,而你就是仅次县令的县丞,县丞不配住好的?”唐虒微笑不减。
冯忠尴尬一笑,指着唐虒直摇头:“你老唐就是县尉是吧?加上曹主簿倒是整齐,不过云起与咱们不一样,他注定要做大事的,而我是跟他享福的。
以后合肥定有能人到来,我暂时帮着出出力不算啥,以后若能住上那新式房屋,妻儿老小应该很高兴,前院种菜后院养鸡,污水直接排到污水池,想想都是件美事。”
唐虒瘪嘴驳道:“俺就不那么想,云起住侯府俺跟着,才不管以后来什么能人,俺不信他会赶俺走。”
冯忠捋须笑道:“你独人一个无所谓,倒是侯府现在就几个岗哨,城中百姓也越来越多,是不是弄些丫鬟仆人来伺候?省得每天跑我家去吃饭。”
“我看行。”
唐虒一本正经地附和,心说龙骧现在还没娶妻,找几个年轻女子在侯府晃,就不信他把持得住。
龙骧见两人一唱一和,最后竟然把自己框了进去,心道你们催婚的套路怕是商量好的。
自己现在才十八岁,原来世界二十八也都单着,根本不需要这么着急好么?
“忠叔、虒伯,你们胡说什么?咱们现在立足未稳,先好好建设合肥可好?”
唐虒嚷嚷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找几个人来做饭无可厚非,老冯刚才说得很对,现在城中的马匹都给了曹主簿,咱们每天走多远的路去吃饭?来来回回不耽误功夫么?”
“这...”
龙骧竟无言以对,他把坐骑也给了曹性的骑兵,只有外出考察环境时,才提前让人把备马,自己早晚步行当锻炼身体。
冯忠、唐虒单方面决定后,便拉着看戏的曹性走出侯府。
龙骧要挑选人学符号的心腹,首要选择就是军中骨干成员,他们现在多是身兼数职,配合冯忠三人负责合肥军政。
最后有三个官长、六个队长、十一个火头,以及冯忠、唐虒、曹性,总共二十人接受了龙骧的培训。
身份编号制度,于五月初在合肥正式施行,曹性根据入城先后顺序,挨家挨户发放符号编码,要求百姓出南门劳作时,必须想办法标记在衣服上。
百姓们各凭智慧去标记,或绣、或用碳灰涂抹,字体大小也各不一样,他们顶编号接受检查感觉特别自豪,因为那是合肥正式居民的象征。
在冯忠、唐虒的运作下,合肥侯府陆续住进十几个妙龄少女,她在府上打扫卫生、洗衣做饭,龙骧再不用走大半个时辰去冯家蹭饭。
至于冯忠和唐虒的算计,在龙骧眼里都不算个事儿,一则这些姑娘大多消瘦,二则年龄普遍只有十三四岁,真有啥想法也下不去嘴。
龙骧稳如老狗的作派,让同在府上居住的唐虒百思不解,心说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还是真要让老夫续弦才肯娶?龙垣以前也没有这样的毛病呢。
六月盛夏,一天正午。
合肥侯府的正殿分外凉爽,龙骧正趴在桌桉给户型图定稿。
因为城中只有龙骧、曹性会写字,所以翻捡出的珍贵纸墨,全部都被送到侯府保管。
除非是特别重要的文书,龙骧一般不会用纸来记录,毕竟捡来的纸墨,用一点就会少一点,要等城中来了工匠、修了作坊,这些奢侈之物才能续上。
合肥发展缓慢、人口稀少,龙骧暂时不敢召来商人,他怕被外面大势力惦记,让自己辛苦数年被摘桃子。
用三百人防守合肥城,很容易被敌人一波高地门牙带走。
龙骧正在描线途中,突然听到一阵粗重的脚步声。
跟着唐虒的叫嚷声,那声音对丫鬟很不友好。
“快给俺打碗凉水来。”
“将军稍等...”
唐虒虽然是个粗汉,但平常却很能怜香惜玉,他对府上的丫鬟都是轻声细语,可是今日的语气非常生硬,让殿内那小姑娘显然不适应,回答的语气中竟有些颤抖。
龙骧趴着边描边问:“虒伯,今天谁惹你不快,怎么感觉气鼓鼓的?”
“哼,还能是谁?俺与老冯认识十几年,他今天竟帮曹性说话,真气死我了。”
唐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龙骧原本还能心无旁骛,突然听到左右手闹矛盾,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往唐虒位置走了过去。
顺手接过丫鬟打来的清水,龙骧也盘腿坐在唐虒面面,然后双手把碗递给对方。
“天气炎热,是容易动怒,您先喝口水缓缓,然后再与小侄说说,你们因何起了争执。”
唐虒咕冬饮下一碗水,又抹了一把嘴角的汗水,气呼呼地解释:“还不是细作之事,他帮着曹性遮遮掩掩,不让俺把主谋抓回去审问。”
“细作不止一人?快与我详细说说。”龙骧听得一惊。
唐虒徐徐说道:“具体多少人不清楚,但是数量肯定不会少,俺的人这两天在南门盘查,抓获三个想混出城的流民。
他们本来言辞狡辩,结果俺的鞭子可不认人,最后有个人受不住鞭打,便交待出他们主人在五号窑厂。
云起你说能被称呼主人,手下的随从能少么?”
“嘶...咱合肥来了大人物啊?”
龙骧勐的一拍地板,跟着追问:“曹主簿虽是后来的,但对小侄也比较忠诚,怎么会无辜包庇细作,忠叔更不会害我们吧?”
唐虒把身子挪了挪,面带不屑地说道:“还不是那厮出口成章,估计是个读书的文人,曹性想把他留下当帮手,给自己身上减轻些负担。”
“倒也事出有因,虒伯该清楚合肥情况,曹性的工作确实繁重...”
龙骧轻轻点头,心说合肥现在就缺文化人,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他很希望把人留下来。
唐虒冷哼:“曹性要用本无所谓,最起码要审出底细才安心,那厮派人多次试探身份编号,俺怕他有什么险恶目的,可老冯、曹性都阻止俺带走用刑,你说气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