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便将下午本要去见吴国太,却被临时推托,改到甘露寺之事说了一遍。
乔玄也不知其意,答应明日一早去府中见吴国太贺喜,若有消息,便派人告知。
刘琦又闲聊一阵,见天色不早,回到馆驿,徐庶已经回来,诸葛瑾那里也毫不知情,往年吴国太当日烧香便回,从未在寺内摆过道场。
徐庶直接摊牌:关羽五万大军就在江夏,刘磐人马退至樊口,每日派人互通消息,一旦情况有变,大军一日便可杀到建业。
“此莫非周瑜之计?”刘琦神情凝重,“亦或甘露寺另有机关?”
突然的变故,让众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整个馆驿中气氛也紧张起来,赵云吩咐白毦兵连夜分班巡视,不得放松警惕。
半夜时分,习贯才带着酒意回来,他将吕壹灌醉,却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孙权回来后一直忙于军务,府中没有任何动静。
刘琦无奈,只能等明天乔玄见过吴国太,看看能否问出什么消息。
次日一早,却是诸葛瑾先到,昨夜与徐庶会面,生怕真有什么变故,连夜去找鲁肃询问。
诸葛瑾告诉众人不必担忧,是吴国太恐刘琦不中女儿心意,要在甘露寺相亲,再订姻缘,仅此而已。
刘琦等人将信将疑,甘宁更是破口大骂,联姻是你江东提的,来帮了这么大的忙,却又临时变卦,直接撺掇刘琦直接走人,何必受此屈待?
诸葛瑾再三相劝,说着好话,吴国太疼爱小女孙尚香,孙权乃是大孝之人,也不好违拗老夫人之意。
刘琦心想如果只是相亲,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大不了相不中,你孙家是高攀我皇室宗亲,还如此做作,给你脸了?
此行最关键的还是结盟,稳住江东上下,让他们不要背后捅刀子,自己好安心入蜀,便让甘宁出城与苏飞会合,其他人准备动身。
正收拾的时候,乔峭从后门告进,单独来见刘琦,抱拳道:“家父已探知消息,国太要在甘露寺相亲。”
刘琦点头道:“方才鲁先生已经来过,告知此事,不知可问清其中原委?”
“这……”乔峭为难道:“我若说了,怕将军面上不好看。”
“但讲无妨!”刘琦言道:“知道原委,我才心里踏实,也好有个对策不是?”
乔峭言道:“前日张公到府中,说将军贪财好色,未婚便与侍女私通,又在桂阳强纳赵范兄嫂,人品败坏,不足为……江东女婿。”
“如此看来,乔公也是相信的了?”刘琦无奈一笑。
乔峭便干笑道:“将军品行如何,家父也不敢妄下论断。”
解释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说闲话的人只相信他想象的,哪里还会听当事人的话?
说的了多了,还会给你扣上欲盖弥彰的帽子,变本加厉造谣!
但不做解释,又会造成误会,连乔玄都不肯再帮忙,接下来的局面也不好处理。
刘琦背着手走到窗前,缓缓道:“确有此二女,但并非如张子布所言那般,诸多隐情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乔峭本是一脸好奇之色,仿佛探听明星秘闻的狗仔,闻言颇感失望,抱拳道:“既然将军有难言之隐,那在下便告辞了。”
“且慢!”刘琦转过身,似乎做了艰难的决定,叹了口气:“那侍女其实便是蔡氏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被我识破。因其身世可怜,又是被蔡夫人胁迫,便饶过性命,是她知恩图报,愿将功赎罪,主动留在府中。”
乔峭一怔,点头道:“原来如此,将军敢将此女还留在身边,真乃大仁大智,佩服!”
刘琦又道:“至于那樊夫人,乃是赵范主动做媒,其兄掌管众多商队,却不幸遇难,欲借我手将其家业做大,凤祥号便是我为樊夫人所设。”
“凤祥号在下也有所耳闻!”联姻在这个时代稀松平常,乔峭也不以为意,抱拳道:“原来此中有些误会,我这就去禀明家父。”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刘琦长声一叹,“外人议论,我并不在乎,只要乔公能知我心,不负家父托付,便足矣!”
一番深沉的表演,总算让乔峭满意,一脸满足而去。
刘琦也长出一口气,既然知道事情原委,那就好办了。
此事必须要对吴国太有个解释,不如先说给乔玄,让他转告吴国太,有个缓冲过程,见面时才不至于尴尬。
收拾完毕,鲁肃也到馆驿来接,言道:“吴侯与大都督去牛渚、曲阿布防巡视,命我作陪,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刘琦打趣道:“军务要紧,只有做好防备,我才好安心娶亲不是?”
一句话引得众人大笑,方才的一丝不和谐也随之消散,刘琦只带赵云和徐庶,连同三百白毦兵,直奔甘露寺。
甘露寺就在建业西北的一处山上,山清水秀,十分幽静,汉末时期的佛教才发展不久,寺庙的规模也不算大,也没多少佛像,主要是为修行、翻译经文、传道所用。
大雄宝殿外的广场上,孙匡和张昭正看僧人摆道场,虽说往年没有这惯例,但既然话说出去了,样子还是要做的。
见刘琦到来,孙匡赶忙迎上来,抱拳道:“劳烦将军又到这偏僻之地,实在怠慢了。”
刘琦笑道:“此处清幽,花香鸟语,反倒自在许多。”
张昭抱拳道:“将军此战立下大功,实乃江东贵人也!老朽已为将军在后山安排好禅房,大可在此安心静养。”
“岂敢劳先生大驾?”刘琦不动声色,忙还礼道:“先前在濡须,在下言语过激,请恕我年轻气盛,口无遮拦,冒犯先生。”
张昭抚须大笑道:“你我虽意见不合,但同为江东基业,岂不知将军乃一番好意?老朽受讨逆将军临终托付,若为此等事耿耿于怀,还有何颜面辅佐吴侯?”
刘琦也不点破,彼此谈笑飙戏,心中却大骂糟老头子坏得很!
张昭这种人,正代表了大多数当代儒士名流:充满着虚伪的优越感,只会窝里斗,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