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仁堂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突然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一老头大声说:“你们宝仁堂不是送药么?不是义诊么?为何只搭了脉却不给我药?”
给他诊脉的老林耐心解释,“您身体硬朗着呢,没啥毛病不用吃药,去县主那儿领碗粥就回吧。”
“谁说的!”那老头瞪起眼睛,“我看你们行善是假,打着幌子博虚名才是真,你们根本不舍得送药!我这毛病就该用你们的安宫牛黄丸,你还不赶紧拿出来?”
老林说话不紧不慢:“不是舍不舍得的事儿,安宫牛黄丸属于急症药物,不可乱用。”
“我这就是急症!”
大厅里的病患都皱起了眉,却也有人被带了节奏,“也没给我药,难不成他们真是博虚名?”
立刻有人说他,“有没有良心?没病你还觉得亏了是吧?”
那人讷讷地不敢再言语,就在这时,其余几处也闹了起来。
“你这女子我认识的,原本只是翠湖街的稳婆,却冒充大夫坐在宝仁堂,这不是骗人么?”
春华的暴脾气能惯着她?掐起小腰道:“稳婆怎么了?谁不求我接个母子平安?我怎么就不能坐在宝仁堂?我师父说我是大夫我就是!你质疑有个屁用?”
那人就势发难,“大伙快来瞧瞧,宝仁堂就是这么对待病人的?粗鄙无礼,太不像话!”
春华正要好好跟她掰扯,宝珠这边又出事儿了。
“宝仁堂怎么回事?给幼儿诊病居然用小孩?你们不招些靠谱的大夫,只用小孩儿凑数,是声誉太差招不到人么?”
宝珠气道:“你听好了,我裴门无弱者,即便我岁数不大,也是用心学医的。而且本姑娘今日只是辅助,你能看病就看,不看滚蛋!”
“可了不得了,宝仁堂如此蛮横,根本没将病患放在眼里啊!”
裴锦冷眼瞧着,心里明镜似的,这几人细皮嫩肉,外面衣服虽破,但里面露出的却是不错的衣料。
这是对家派来捣乱的!
他们不找庞盏、秦桑、林素问的麻烦,是因为知道庞盏几人进了太医院,不好拿捏。
裴锦走出来,目光扫过全场,闹哄哄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裴锦道:“把他们医案拿来,咱们一件事一件事解决。”
沈麒特有眼力劲儿,满场跑了一圈,将医案递到裴锦手上,孩子还一个劲儿嘱咐:“别生气袄,可以发脾气但是别吐血。”
裴锦揉了揉沈麒小脑袋瓜,拿出第一份医案:“马东海?难不成是马家药材行的?你是马西风什么人?”
马东海道:“别瞎说,我可不晓得什么是马家药材行!”
裴锦点点头,“知道了,马东海也不是你真名,你是故意用这个名字想让我怀疑马家。你主子还能想出这招,送到几百年以后那就是个披皮黑。”
她迅速看完医案,道:“林立已经给你诊过脉,你不是急症。”
“那是你们医术不行。”
裴锦被气笑了,“就想要安宫牛黄丸是吧,你不是马家的,倒像太医院前副使的作风。”
马东海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裴锦又拿起下一份医案,“来查是否怀孕?”
那妇人点点头。
裴锦道:“没怀,可以走了。”
那妇人眼睛瞪得老大,“裴夫人,你们连脉都没搭……”
“是我们不给你搭脉么?”裴锦冷笑,“难道不是你不让么?即便如此,我仅凭面诊也能看出,你不曾有孕,而且以后也极难有孕。”
那妇人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结果,裴锦问:“知道为什么不?一是体质问题,二是你不积德,没有孩子愿意投胎。”
那妇人面色一凛,也不敢说话了。
裴锦望向最后一名闹事者,“女儿呕吐前来看诊?我看这孩子不是你的吧?哪个母亲带宝宝看病不是急着问有没有大碍,反倒羞辱看诊大夫的?”
几个人全瘪茄子了,裴锦做了个总结,“一个冒充马家闹事,一个难以有孕,还有一个借了别家孩子寻衅。各位,我宝仁堂为穷苦百姓义诊,不是为了受人诬蔑的。若有人相信他们的话,认为我宝仁堂沽名钓誉,名不副实,那就敬请移步,宝仁堂不受这份质疑,也不受这份委屈!”
她转回头问:“你们几个也请回吧,别耽误别人看病。”
是啊,他们一闹打乱了节奏,多烦人啊。
那马东海还是不甘心,“林大夫是你最小的徒弟,学艺不精,我可信不着。裴夫人,我要你亲自诊脉开药!”
裴锦指着靠墙位置,“去那儿等着,等义诊结束,我们宝仁堂全体大夫给你会诊,保证把你上辈子的病都找出来。”
马东海不干了,“我这是急症,会要命的,你让我在犄角旮旯等上一天,究竟是何居心?”
其余两位妇人也叫嚣着要裴锦亲自看病,裴锦手开始痒,四下里找拐杖。
“这病我会治!”
话音刚落,穿着火红衣裙的姑娘走了进来,裴锦心道,得咧,这几人想给宝仁堂捣乱,怕是得哭着出去了。
来人正是盛云端,趾高气扬走到大厅中间,看了看那马东海,“瞧着眼熟啊。”
马东海往后缩了缩,“咱们小门小户的,郡主怎么可能眼熟?”
盛云端啪地一拍桌子,“我都没说我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郡主?”
马东海自觉失言,站起身道:“哼,你们宝仁堂不过如此,再也不来了!”
盛云端唰地亮出小鞭子,“你搅和一番想跑?怎么这么有勇气呢?来人,给本郡主找个地方,我好好给他们几个治病!”
那几人吓得直发抖,“郡主哪里会看病,请郡主高抬贵手。”
盛云端抬脚踹了下凳子,“瞧不起谁?本郡主跟着裴夫人读了不少医书,算是半个弟子,本郡主的医术你们敢质疑?”
那几人连说不敢,心里这叫懊恼。
今儿运气也太差了,怎么就遇上这位祖宗,裴锦属于难对付,可这位郡主是会要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