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前辈在乡村的小角落当中,十分隐僻,周边杂草丛生,放眼望去,只有一个小小的双层小楼存在,后面是山,左右是比人还高的杂草,前面这片空地,也被空出来种了不少粮食。
进小楼有一条红泥路,只能勉勉强强通过一个人宽。
其他路也得绕过前面这片硕大的菜地,谷地,起码也得绕上二十分钟的时间,如果直走,恐怕三分钟都不到。
白飞估摸着,但凡下个雨,这红泥路能摔死不少成年人,更别说老前辈这副身子骨。老前辈都七八十岁,但凡走得不小心点,都得往两边摔去。老年人可不禁摔,一摔相当于直接进了阎罗殿。
却见老前辈下车以后,快步往前走去,脚步麻利得很,丝毫没有半分犹豫,倒是白飞和冷欣越,站在边上呆滞地看着,像是连一个老人都比不过。
“你俩干嘛呢?待在这?”司机扛着一个半人高的麻袋在肩上,幽幽地在俩人身后发出声音,他嗓子粗哑得很,一双细缝的眼睛里,满是对二人的鄙夷,“别挡着我的路啊!”
他撞开俩人,扛着麻袋,利利索索地往前走去,稳稳当当地在红泥路上走着。
白飞惊诧地张着嘴巴,“卧槽,我还以为他只是司机!”
“熟能生巧呗,再不走,老前辈就要把我俩关在门外了。”冷欣越步子小,因为自小练武,扎马步,下本身还算是稳当,虽没有老前辈走得利索,但起码不会翻车,如果是下雨天,可就不好说了。
白飞可就糟糕了,东倒西歪,跟走平衡木似的,走上一步,停上三四步。
冷欣越笑说:“早知道教你的时候,就对你狠一点了,如此还能掌握一点底盘的本事。”
“冷姐,我都这样了,你还笑我,有没有良心啊!”白飞分心抱怨冷欣越,脚底下顺着湿漉漉的红泥路一滑,啪叽一声后,紧接着便是噗通一声,他摔进了稻田地,踩了一膝盖的水。
另外一只脚也因为失去了平衡,摔进了另外一边的地当中,此刻他跨坐在红泥路道子上。
“靠!这也太滑了!”
哪怕是楚留香来都得滑!
走到的终点的时候,白飞的裤子几乎废了,鞋子里面装了满当当的水,重得他步步沉重,狼狈的他走进楼中院子里,那个司机像是早就提前知道白飞会摔进田里一样,早早地准备好了装上是水龙头的水管子。
白飞一进门,就别冲击力强劲的水柱冲击。
这下好了,全身上下都湿了。
他颇负怨气,搞什么神秘,有什么话在外面说不行吗?
“小白!”一声沧桑的嗓子,彻底打消了白飞的怒气。
这声响,他想了多久。
他在立本逗留了多久,就是为了听这声响。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五口虽没有给他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但是在白飞一家人最为困苦的时候,都是五口师父给救济的。
这一声,把长时间的思念全都从心里给唤出来了,白飞刹那间,鼻头一酸,眼眶一红,还没有等身上的泥水给冲洗干净,就像是一把利箭似的,冲了过去。
师父穿着一身古着长衫,驼着背站在楼内楼廊当中,远远地喊着白飞,这一声小白,又何尝没有思念呢。
走进五口,白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是师徒间的仪式,男儿膝下有黄金,只是未到情深处。
五口颤抖着嘴角,听这三声响头,听得是舒坦至极,提心吊胆了几个月,可算是落了地,他连发三声好,“好!好!好!”
一字一顿,顿顿情深义重,顿顿欣喜!
冷欣越看这俩师徒相遇,心中感慨万千,这一路,真是难啊!
“五口师父,好久不见。”她欣然一笑,不打算过多打搅师徒俩的见面。
五口点点头,就领着白飞往后院走去了。
“几日不见,倒是长个子了,你咋没把身上的泥水给冲干净就过来找我?”师父问。
“嗐,这不是着急过来找你么。”白飞说。
“这几日过得可好?”
“好,相当好,我包里面还剩下几块饼,就为了见到你,给你吃的!我知道您不喜欢,主要是给你吃个念想,让你想想在家的日子。”
“好徒儿。”五口欣慰地点点头,看着白飞费劲巴拉地从包里面扯出一块烧饼来,烧饼脱水好几天,早已经变得干巴巴的,和一块有味道的面皮没啥差别。
但是徐淑琴的烧饼料是天下独一份,吃一口就能够瞬间得到在道观的感觉,仿佛这风就是道观山上的风,仿佛这水就是道观山下的泉水。
只吃了一口,五口便激动得热泪盈眶,“徐姐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啊!”
白飞问:“您怎么会在老前辈这呢,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啊,我看他似乎深藏不露的样子……”
话音刚落,二楼传来一声木窗打开后发出的吱呀声,二人齐齐抬头,看向窗棂里探出头的苍老脑袋。
他骂骂咧咧道,“喂!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想要再耍这小伙子一下呢!”
语气十分不敬。
对白飞不敬,白飞还能够理解,怎么在五口师父面前,也这般粗鄙。
却见五口师父点点头,温柔地向老前辈解释,“是我着急了,我和他再聊上几句,一会就把他让给你。”
让?
白飞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脑子听错了。
“什么叫让,您这是打算把您的徒弟拱手让人吗,那老家伙究竟想要干嘛,就连冷师姐对他,好像都是一副不敢冒犯的样子!”白飞诧异地说。
“算了,现在就给我吧,师侄,你先回去休息吧。”老前辈挥挥手,五口师父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转身就离开了白飞。
白飞错愕不已,头上的汗水止不住地冒,冒得聚成汗珠子,顺着下颚线滑落,白飞紧张地吞咽了口水。
他寻思,这老前辈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够如此轻松地喊走五口师父?
刚才他听见了一声师侄。
白飞心里直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