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丝丝薄雾,映照在郡城的街道上,让一切都显得幽静而清冷。
街道上的石子哒哒作响,显得异常寂静。
淡淡的雾气覆使得人们的身影显得模糊不清。
踏踏踏——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
刘恪一手提剑,一手提头,带着汉军在北夷郡城里行进着。
大小街坊全都要走一遍,这叫军事威慑,让夷州的官员豪族,平民百姓,都来看一看,岑扁死的多惨。
“陛下,烧不着!”
化成雨一阵小跑过来,也不知道这岑扁是不是吃素吃多了,天灯根本烧不上。
却不知怎么的,引来将士们的怒目而视,将他吓得一颤。
刘恪摆了摆手,将士们都被【火烧连营】烧出PTSD,听着“烧”这个字,都能有应激反应。
“勾结东胡,侮辱汉使,形同谋反,你知道怎么处理。”
“遵命!”
化成雨轻着脚退下,谋反怎么处理?
凌迟啊!
贾无忌凌迟宇文赞的时候,他看得可认真了!
剑、头、汉军,如三驾马车一般,继续在街道中并行着。
酒家不敢开门,即便好奇,也只敢在楼上窗边,露出半张脸,看上两眼。
沿街摊贩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民宅的门缝只开了一眼,见着那岑扁的脑袋,便是快速合上了门,只留下咚的一下扣门声。
即使有胆子大的,多看上几眼,也只能从岑扁死不瞑目的脸上,深深体会到对死亡的恐惧和慌乱。
刘恪伸手挽了个剑花,举着也累了,想将佩剑收入剑鞘。
一下,没插准。
两下,还是没插进去。
“......”
清楚了解到自己60+的武力水平后,刘恪索性将剑往地上一扔,发出一声清脆尖锐的当啷声。
咚——
咚咚——
紧随其后的一连串的关门声,就像是在和声一样,人人惊恐,生怕那剑下一刻会冲着自己来。
终于走到了城门口,刘恪看着手中岑扁还睁着眼的脑袋,微微一笑,伸手给他把眼睛合上了:
“有什么好死不瞑目的,侮辱大汉使节,又勾结东胡,死了不是应该的吗?”
他找了个挑高的木杆,将脑袋给悬了上去,不再纠结于岑扁,深吸一口气,凭栏而立,远眺北方。
“可汗如太阳,高高挂天上。”
“什么时候才能把东胡大可汗,举高高哪?”
一口浊气吐出。
刘恪很清楚,夷州事小,大汉目前最大的敌人,还是东胡。
无论是做什么,最后的都是为了驱逐胡虏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而当前最紧急的,就是应对普六茹部调集,用来封锁琼州海域的舰船。
“走,去造船厂。”
这才是刘恪特意来夷州的目的。
唯有夷州,才能给大汉提供足数的大船、战船。
-----------------
夷州岑氏知道造船厂是整个夷州的价值所在,数百年间不断翻新、维护、扩大,以至于已有相当的规模。
“这座造船厂,抵得上千军万马。”
刘恪感叹一句,要是能搬走,他恨不得整个搬到琼州去。
刚往里没走多久,忽然闻到了极其浓厚的桐油味儿。
将士们也条件反射一般,警戒四周,寻找水源。
“陛下,陛下,小的们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造船厂里的工匠被汉军将士们的动作给吓坏了,本就地位低下,这下更加唯唯诺诺不敢反抗。
刘恪问道:“这里囤积了很多桐油?”
领头模样的小老头道:
“正是,造船厂里还有匠宅,是大王....是岑氏专门修建,留给我们这些匠人居住,为了方便,便设立了一個仓库,不仅囤积了桐油,还有大量物资。”
刘恪有点不好意思,你看,本来就是来抢船的,人家还送物资,不收都不好意思。
行至仓库,桐油的味道越来越重,汉军将士们更是严防死守到了极限,水桶比刀剑拿得还稳,但凡有一点火星,都能给它灭了。
刘恪问道:“桐油不易保存,囤积这么多,不会坏吗?”
桐油是相当重要的战略物资,进可放火,退可守城,更是舰船上不可或缺的防水涂层。
但问题在于,储存的时间很短。
造船厂囤积这么多的桐油,在用完之前,只怕就已经变质了。
小老头恭敬答道答道:
“陛下说的没错,桐油若是过热或者过冷,色泽会变深,便不能用了。”
他打开一桶桐油,道:
“但我们在存贮的桐油里,加入少许捣碎的生姜,桐油就不会变稠了,也不会结油被,能长期保持原来的油态,储存时间延长了许多。”
“哦?”
刘恪有些好奇,朝廷里就缺这种有开拓进取精神的匠人:“这是谁想出的办法?”
小老头结结巴巴道:“是....洋人。”
“洋人?”
“据说是东边很远的地方,跨重洋大海而来,所以我们叫他们洋人。”
“他们是商人,还带来了不少新奇的作物。”
刘恪对这个世界的西方有了一个新认知,难道已经开始大航海了?
想到岑扁吃菠萝叶子吃到脑子都掉了,他心中一动:
“这里的仓库储存了那些新奇作物吗?”
小老头点头道:
“存了一些,之前岑氏也想过种植,但夷州之中没有人懂得那些作物的种植方法,种死了几片地之后,就放弃了。”
“让朕看看。”
小老头当即拿了一筐作物来,有些坏的,发芽的,有分辨不出的,而刘恪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两个东西。
红薯,玉米。
差个土豆,穿越者三大作物就齐了。
毕竟是能提高粮产的东西,刘恪自然很馋。
琼州是产粮大州,得益于比他上辈子更加大的面积,以及这段架空时期数百年间的开荒。
除此之外,良好的气候也是影响因素之一,种下的水稻能做到一年三熟。
但天底下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是琼州。
要打仗,要养民,粮食不可或缺。
现在手上有红薯、玉米,但还有一个问题。
不会种。
岑氏尝试后,失败了。
而刘恪手上,也没什么农业方面的人才。
“要不要试试抽康乾的红薯盛世,或者穗宗的玉米晓夫?”
这两个可是针对红薯、玉米的特攻天命。
“算了,先把这些装船,赶紧回琼州操演将士!”
刘恪发号施令,现在已经是争分夺秒。
不仅要将夷州的大量舰船开回琼州,还得抓紧时间训练更多的水师士卒。
这样才能在普六茹部的大封锁之中,杀出一条生路。
“这个也带上。”
“啊?”
小老头愣了愣,就被典褚扛到了船上。
除了舰船,这造船厂里大量的工匠,也是极为宝贵的财富。
能带走的都得带走,只怕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再来夷州了。
夷州的舰船储量着实惊人。
“飞云”、“盖海”都是五层楼船,可乘坐约三千士卒,扬起的风帆能伸展开几十米,船上有一层抵御敌人攻击的矮墙。
造船厂里其实还一直流传着“仲谋之船”的疑惑。
这两艘楼船是当年大汉吴王的座驾,但数百年下来不断更换,全船上下没一个零件是当年的模样,那么到底算不算“飞云”、“盖海”呢?
除了大型、中型船只之外,还有一百二十艘小船,其中还有较为新式的刀鱼船。
甘文禁是看得爱不释手,用他的话来说,大船坐着迷糊,小船才最适合水战。
如果刘恪没见着甘文禁在大型商船上上吐下泻头重脚轻的模样,还真就信了。
很快船队就驶离了夷州。
陈伏甲站在船头上,望着越来越远的海岸线,心中还是不解:
“陛下为何要揽下斩杀岑扁之事,还要百般羞辱,这只会让夷州民心思动啊!”
盖海号坐着确实稳当,刘恪轻轻呼吸,感受这片海域的波涛。
“那朕应该怎么做,才能保证夷州不发生叛乱?”
陈伏甲思索道:“若是以岑扁为夷州刺史,大加安抚,且留下足够的汉军驻守,再派遣能吏分权,当有五成把握安定夷州。”
刘恪轻笑道:“五成?”
“既然只有五成之数,朕为何不让能吏治理琼州,让汉军在琼州抵御东胡?”
“非要让他们在这隔海相望的夷州,若是真生了叛乱,岂不是无一人得存?”
“陛下......”
陈伏甲还要再说。
理论上是这么回事,但好好的一州之地,就这么一兵一卒都不留下,还任用岑水为刺史,这不明白着迟早得叛乱吗?
刘恪摆了摆手:
“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人心换人心哪!”
“朕曾言爱卿若出使成功,当以国士相待。”
“士之才德盖一国则曰国士,难道这一国之士,还比不上区区五成之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