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起义至今,渐渐平定,情况还算是稳中向好,两广却又有爆发大规模动乱的迹象。
稳重起见,京城副总兵官范广需要率领军队前去支援,他这一离开,京城副总兵官的位置,自然就空了出来。
作为统帅京城大军的顶层位置,京城副总兵官位置一空,立即引起食肉者们的注意。
最近,关于这个位置最终能够花落谁家,可有不少明争暗斗。
就这两天的功夫,便有个重量级人物跳出来,其名为孙忠,是孙氏家族现任掌舵人,同时还是孙太后的亲生父亲!
孙氏家族作为外戚,曾经并不受到待见,屡次送子女入宫选秀,都被历任皇帝拒之门外。
担心这外来的豪门世族,一旦渗透进皇宫,掌控后宫大权,将会膨胀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直到朱祁镇这位匪夷所思的废物皇帝出现,哪怕先帝再三警告他,一定要小心孙氏,绝不能被孙氏入侵皇宫。
朱祁镇却鬼迷心窍,被孙氏一通操作猛如虎,最终还真将其娶回来,后来几经周折,变成了如今的孙太后。
自此以后,孙氏家族一发不可收拾,自身实力雄厚,还有太后做保护伞,宛如癌症般发展壮大。
不仅兼并土地,还涉足各行各业,对盐铁更是虎视眈眈,更离谱的是,孙忠靠金钱攻势,硬生生砸开了勋贵的大门。
就在正统年间,有个侯爵犯下大错,被撸掉职位,全部家产充公,自身也被送进了大牢,可谓是一夜间一无所有。
孙忠等到这侯爵从监狱里出来,立即将自己名下的上百亩肥田,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七十八个义女义子,通通过继给他。
让这侯爵恢复往日的奢靡生活,更是再次踏上了朝廷的大舞台。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这不仅是雪中送炭,还是刻入骨髓的利益绑定。
双方从此亲成一家人,侯爵将孙忠称之为侄子,孙忠将侯爵称之为叔叔。
有此行径,再加上侯爵引荐,孙忠终于被勋贵们所接受。
表面上,双方依旧是井水不犯河水,实际上,暗地里打的火热,利益交换,各种输送,应有尽有,一个不落!
“陛下,孙忠这次所举荐之人,名为柳溥。”
“此人私德有亏,曾有过强抢民女的劣举,后来是证据不足,判其无罪。”
“但不可否认,柳溥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将帅,若是由他来做这副总兵官的位置,可能小错不绝,大错却绝不会有。”
于谦深思过后,还是决定和皇帝掏心窝子,说自己的心里话。
“可越是这样,越是不应该让柳溥来当任这副总兵官。”
“否则,孙氏家族一手掌权,一手掌兵,私下更是大肆兼并土地,圈养家仆无数,恐成大患!”
说完这些话,于谦额头上满是汗水,这些话谁来说都行,但不该他来说,实在是有揽权的嫌疑。
毕竟京城二十万大军,从上到下,有哪个军官不是于谦带出来的?有谁不念于谦一份面子?
不需要任何手续,无需任何认证,于谦光靠自己的脸面,都能调动大军!
这种情况下,有关京城二十万大军任何职务调动,于谦都不该开口,否则实在是惹人质疑。
容易让皇帝与他之间产生间隙!
但京城副总兵官的调动,又实在是太重要,一旦让孙氏得手,很可能便是外戚擅权,一步步吞噬朱家大明王朝的开始!
于谦不得不开口。
朱钰眉头微皱,作为未来人,他知道于谦不会造反,孙氏可就截然相反,在京城二十万大军兵权都不在手里的情况下,他们都敢发动夺门之变。
可想而知,这些姓孙的早就包含祸心,不过是后来让他们找到机会,这才在孙太后的牵桥搭线下,引发出惊世骇俗的夺门之变。
让这些家伙掌控兵权,朱钰还不如干脆自己一刀把自己刮了!
低头想了想,朱钰心里有了主意。
“于少保,杨总兵今年七十有余,边关苦寒,日子不好过,消磨人。”
“朕觉得,不如将杨总兵调回京城,正好他有个军校副校长的职务,让他以后好好当副校长即可。”
“他那两个侄子,足以撑得起边关军务,他那个儿子杨俊,朕看也是个人才,不如让他来担任京城副总兵官。”
这样安排下来,杨洪能够在更合适的地方,继续发光发热。
边关经过一次更新迭代,从更长远的角度上来看,由年轻人来接手,肯定是利大于弊。
而京城副总兵官的位置,交给杨俊来做,那是绰绰有余,绝不会出问题。
正好前段时间,杨俊立下汗马功劳,再加上最近杨洪的功劳,由他来做这个位置,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如此一来,孙氏就被杨家人牢牢的挡在外面,无法再染指兵权,这对孙氏势力的膨胀而言,必然是一记重创。
朱钰越说眼睛越亮,自己这想法真好啊。
除了孙氏吃亏,无论是他这个皇帝,还是杨洪,又或者是杨洪的家人,都能分润到好处。
不止是双赢,还是三赢,甚至考虑到京营迎来这么一位优秀的副总兵官,对未来的发展,必然有不少好处,这竟然是四赢!
于谦心里猛的放松下来,口中吐出一口浊气,道:“全凭陛下决议。”
对他来说,只要不是柳溥以及任何与孙氏扯上关系的家伙,坐上这个位置,就已经足够了。
京城副总兵官能由杨家人来做,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比于谦原本的预期要好多了。
他原先甚至考虑过,陛下有可能会不顾自己的劝阻,任命柳溥为京城副总兵官。
原因无他,柳溥虽说私德有亏,人品不太行,但确实是个有实力的人,是个能办事的将帅!
当今天子,最喜欢的不就是这种人吗?德行可以有亏,别太过分就行,有没有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卸下负担,于谦脸上露出笑容,成敬在外头听着,马车里有说有笑。
与此同时,孙府内,气氛确实极为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