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将这种念头抛出脑海的第五正，开始略显急促的在停尸房里面反复踱步，这种步幅飘忽不定的感觉，就像是一片漂浮的幽灵，正漫无目的的浮荡在这处阴森的人间地界。
一旁的卫萱见到第五正的这种异常状态，在感到好奇的同时，也竟然为第五正生出了些许的担忧之情。
要知道，第五正的这种异常状态，肯定是因为慧娟尸体引发的，也是因为犯罪集团所传递的第三份信息所引发的。
面对这份什么都没有夹带的无字笔记本，以及干净得有些彻底的尸体，卫萱自觉不能够猜透这其中的为什么，如果连第五正这种顶级天才也不能够猜透这其中的因果缘由，那么这是不是代表着在本次的悍匪挑衅环节，是他们警方输了？
心中虽然略显焦急，但卫萱也知道自己再急也没有任何用处，只能在一旁静观其变，期望第五正能够再次创造出一些奇迹出来。
直到此时此刻，卫萱才真正的意识到第五正在整起案件之中所起到的关键作用，也彻底明白了第五正的不可被替代性。
或许，也正是因为第五正的这种不可替代性，所以他才会不用那些没有进取精神，又或者干脆就不听从他指挥的人。
或许，在第五正看来，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也没有人是不可或缺的，只要有他第五正在，那么剩余的事情谁替他干都行。
仿佛有种如梦方醒感觉的卫萱，也终于从一种被其他同事所娇惯出来的优越感之中慢慢走了出来，明白了自身的能力其实并不是最强的。
正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强者之外有更强者，她卫萱在一个较小的区域之内，或许是一名相当优秀的刑警，但相对于那些真正的天才来说，她的这点实力确实不怎么够看。
也正是因为彻底的认识到了自己的能力局限性，卫萱也终于从一种莫名的优越感之中超脱了出来，对于第五正不重用她的事实，看得也没有那么重了。
只有那些有自知之明的人，愿意就事论事的人，才会将自己给摆在正确的位置之上，也才能在机遇到来之时，正确且主动的将这个机遇给牢牢抓住。
也只有那些盲目自大的人，才会在在机遇不青睐他的时候，觉得是机遇的错误，而从来不去反思自己的错误。
已经彻底认识到自身错误的卫萱，此时的神态变得更加的柔和，身体也立得更加的笔挺。
此时的卫萱，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母狮，随时准备从第五正的手中争取更多的立功机会。
没想到卫萱会在这个时刻，通过这种方式，理解自己与外界环境之间的关系。
对此并没有太过于留意，也根本就不会有所留意的第五正，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尝试着能不能在后面的对战之中成功的找到犯罪集团的弱点。
说实话，就算第五正确实猜测出了第三次信息传递所蕴含的真实含义，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这种理解，也只是预示着犯罪集团的一种整体态度罢了，一种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也完全不顾自身生死的态度罢了。
犯罪集团所整体表现出来的这种态度，最多就是对第五正形成一种绝对的心理压迫感，却并没有让第五正获得一些具体针对犯罪集团的有效线索途径。
就算犯罪集团异常大胆的将慧娟的尸体给抛投了出来，那又能怎样呢？
一具早就已经存在的尸体罢了，只是由于之前的寻找不力，以至于到现在才被一名幸运路人给发现了而已。
这具尸体一定就是犯罪集团所为吗？
它难道就不能是当初的那名小主播刻意隐藏的吗？
如果按照这种逻辑去圈定当前的事实，那么就是小主播当初想要隐藏自己犯罪事实的动机和举动都异常的优秀，其整体呈现出来的效果也极其的良好，成功的让警方在短期之内没有发现慧娟的尸体，最后也是因为尸体的高度腐烂而被一名幸运路人循着臭味给发现了。
若是一直没有幸运路人从这处偏僻的地方经过，那么慧娟的尸体便会一直处于失踪状态。
总的说来，不论慧娟的尸体找没找到，这都是小主播和警方斗智斗勇的结果，与犯罪集团又有什么关联呢？
之前也已经推论过了，一本随身出现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笔记本而已，更不能用于证明-慧娟的尸体与犯罪集团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关联性。
只是由于慧娟尸体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合，且之前某个类似于犯罪集团的组织，向警方连续投递了两本相同的笔记本，在这种大前提的启发之下，警方才会认为慧娟的尸体是某个类似于犯罪集团的团伙所为。
甚至连之前的两本笔记本到底是不是犯罪集团所为，警方连这些基本的东西都还没有搞清楚，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认定，这个由推论的推论所引申出来的结论，它就是事实本身呢？
还是那句老话，警方办案讲证据，而不是讲推理，更不是在讲什么幻想和可能性。
根据某个可能性，警方确实可以设定出一条专门的查案路径去调查案情的真相，但在这个真相被正式找出来之前，任何的幻想和猜测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换句话说，犯罪集团的三次信息传递举动，看似掀起了非常巨大的波澜，但落到实处的，也仅仅只是对第五正形成了一轮异常强烈的攻心效果罢了。
至于对案情具体走向的指导作用，基本上等同于没有。
若是要对当前的案件进行一场研讨会，那么就算第五正将自己的猜想和感觉给描绘得天花乱坠，那又能怎样呢？
或许，某位与会者能够给第五正几分薄面，为第五正精彩的逻辑推理和主观判定些许的掌声，但除此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一如之前的任何一场汇报会议，第五正在会场上的被动状态，都来自于这种类似的尴尬处境——只能说判断，但却给不出一个太过于确切的证据出来。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种困境，就是犯罪集团最为擅长的一种伪装手段，也是他们最为惯常用来隐藏自己真实动机的一种手段。
之前白奇利用这种手段来隐匿犯罪集团本身，现在白奇依旧如此。
并且在这个过程之中，白奇似乎还想要顺带向第五正证明一件事情——在高明犯罪人员的操作之下，当前的法律制度就是漏洞百出的，就是不能够将罪大恶极之人给全部抓住的。
第五正之前在与白奇的论证过程之中，言明绝对的正义不能被抵达，只要恶首能够伏诛，那么整个社会便能够就像良性循环下去。
可现如今，白奇就是在用最为现实的例证明确告诉第五正，法律不仅不能够惩罚那些游荡于法律和道德灰色地带的人渣，甚至连真正罪大恶极之人都不能够完全抓获！
白奇越是将这种困境给展示出来，那么就越是在凸显犯罪集团动用私刑的优越性。
任何不能轻易被法律所审判的罪犯，只要被他们犯罪集团给知晓了，那么便可以立即对其就地正法，根本就不可能会让其继续猖狂片刻。
一如现在的白奇、平俊凡、马希水、魏阳和已经成功潜逃的章青，只要第五正愿意去行使犯罪集团的惩罚理念，那么现在就能够将他们给全部审判了。
完全不可能像抓捕章青那样，让其反复的逃跑成功。
当初在第一次遇见章青并怀疑他是犯罪集团成员的时候，第五正便可以直接将其给击毙，而不会引申出后续那么多的麻烦出来。
可以说，通过这种最为简单直接的对此，犯罪集团审判罪人的行为虽然简单粗暴，但确实也有简单粗暴的好处。
任何的是非善恶都能在一念之间平息，世间将不再有任何的纷争。
如此，不是更好吗？
再次被这种极端的思想给侵扰，第五正对于白奇第三份无字天书的攻心强度，也有了更为确切的认知。
将心中这些杂乱的动摇思绪强行压了压，第五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现在再来反观白奇当前所布置的三路攻势，用于吸引警方正面注意力和用于消耗第五正过剩精力的明棋，这就是一路标靶，其所具备的各种意义，如今已经呈现得非常的明显。
不管马希水有没有开始动摇，至少这路明棋，在此时此刻和未来的一段时间之内，并不会对犯罪集团形成什么太过于重大的伤害。
时局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剧烈变化，只要不能对犯罪集团立即形成杀伤，那么或许在未来的某一时刻，第五正当前所争取而来的优势，都会像第五正所惧怕的那样，全都化为虚无。
所以，白奇所布置的这道明棋，在此时此刻，依旧没有任何的问题。
再来反观可能由神秘第五人所传递的三次信息，其攻心的目的已经不能再明显，三次攻心强度的不断升级，也让第五正真正体会到了白奇洗脑能力的强悍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