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长嘴里来回滚了好几句“孽缘”,才缓缓道:“三十多年前,贫道用一万块从一户重男轻女的人家救了她,走的时候,五个姐姐和一个弟弟还朝她丢石头,满嘴脏话咒她死在外面……”
“三十多年?”小六忍不住插嘴,“我看她也就三十岁啊!”
李道长撇去茶沫:“哪儿啊,算算年纪,今年也该四十八了。”
“那时候月儿,”他顿了顿,有些恍然,像是不习惯这个称呼,“才八岁,她发了四天高烧,烧退了就认贫道做了师父,跟着贫道走南闯北十五年。”
“二十五年前,贫道接了单X港富商的生意,带她一同南下,事毕后她死活不肯回来 。”
讲到这儿,李道长又叹了口气:“苏天师,你也知道,干咱们这行的,弄不好就落了个五弊三缺,月儿那丫头命数压不住天机泄露,贫道便要求她不能以玄门术法为生,哪想到她反而因此恨上贫道……”
苏吟恍然大悟,云从月现在一副衰相,一定是不服气,违背李鸿文的警告了!
“后面几年,虽然观里一向穷得揭不开锅,但要苦哪能苦孩子,贫道每年都给她汇些钱,没成想那孽障竟然直接找上门甩给贫道一张卡,要断绝关系!您说她这是鬼迷了什么心窍!”
李道长讲到激动处显然气得不轻,捂着胸口哎哟哎哟叫唤。
苏吟抿了口茶咂咂嘴,嘴角一抽,如果没猜错,这味道和江听澜那儿两万块钱一两的大红袍味道一样。
这叫揭不开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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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云从月铩羽而归,刚进家门,关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看了眼号码,面上露出不耐烦,随手把手机开了静音丢在床上,先去洗了个澡。
关眉打了半天,那头都没应答,她咬咬嘴唇,又发了十几条微信,也石沉大海。
要不是经纪人周姐拦着,她恨不得要跑去云从月家门口砸门!
“周姐,我该怎么办!”关眉捂着小腹,心急如焚。
周姐恨铁不成钢地白她一眼:“当初不是叫你小心吗!怎么还是怀了!怀也不怀个江家三爷的,那老二是私生子,你能捞到什么,啊?”
关眉不服气道:“江三爷这朵高岭之花,我倒是想摘,人家看不上我啊!”
“周姐你就别骂我了,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办吧!我刚刚进一线,现在可不能有孩子!该死的云从月,现在没影儿了!”她懊恼地锤锤沙发,宽敞的客厅里一片狼藉,全是两人心烦意乱砸的东西。
周姐望着那张姣好的脸,心里飞快估算着她身上的剩余价值,末了,点了根火因,猛吸一口。
那根火因烧到一半时,她掸了掸烟灰,道:“这周末,是江三爷回归的庆祝晚宴,江二和江老爷子都会出席,我想办法给你弄到邀请函,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
瞥了眼低着头不说话的关眉,她又点了一句:“关眉,母凭子贵挤进江家,你就是个便宜货,但要是利用好这个孩子,就算你以后再也没法生养,有江家借力,你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你现在事业如日中天,”周姐从包里掏出厚厚一沓剧本摔在关眉面前,“这些都是好本,送到你面前随便挑!还有合同的事,咱们都可以再谈!”
说完,她拎起包便要出门,走到玄关,回头警告道:“关眉,不该有的心思收一收,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
周姐自信,话说得这么明白,关眉一定知道怎么选,她刚刚进一线,只要操作得好,再红个十年不成问题!
至于关眉的合同……
周姐眼中漾起贪婪的光,还好她手段高,二八分,二十年,这可是一棵还能再干十二年的摇钱树!
屋内,关眉听着关门声后,周姐踩着高跟鞋远去,她终于抬起头,眼中满是愤恨的光,整张脸几近扭曲。
一份二十年的“卖..身”合同,周静这个贱人也好意思讲?!
这些年她又拍戏又去酒局,要不是周静,她身体怎么会坏!
摸着肚子,关眉又露出几分得意,这几年戏也不是白演的,周静还不是被她骗过去了,要不是她演得好,邀请函能这么轻易到手?
只要能攀上江家这棵大树,金丝雀也认了!
等她在江家坐稳,周静还不是任她拿捏!到时候……
关眉脸上露出一丝畅快愤恨的笑意,瞥见手机,她又拿起来,拨通了云从月的电话。
这次云从月接了。
“从月,我能去江家晚宴了!”
云从月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恭喜。”
关眉有些奇怪,从月平时没这么冷淡啊。
不过她也不在意,心口火热热的,能在周静这边这么顺利,全都是从月出的主意!
“你快帮我算算,我去江家这趟能不能成!”
云从月心里骂了句“蠢货”,嘴上却温柔道:“江望川子嗣单薄,唯一的孩子也不是自己的,你说呢?”
关眉吃了这么一大枚定心丸,全身都舒服了,从月说得对,这件事十拿九稳,她一定能成为江二夫人!
电话那头,云从月眯着眼,用开玩笑的语气道:“过几天,你那群粉丝知道女神要结婚,恐怕要心疼死了!”
关眉正在兴头上,随口回说:“你还不知道我,粉丝再喜欢有什么用,没几个钱到我手里,都怪周静那个贱人!”
“也对,还不如把粉丝信仰转给我,我还能算得更准一点!”
关眉咯咯直笑:“给你给你都给你,云半仙!”
云从月目的达成,终于露出了今天以来第一个笑容。
在关眉看不见的地方,极淡的金黄色从她身上丝丝缕缕飞出,穿过窗户,飞过马路, 最后落到云从月身上。
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缕信仰一点点浸润到自己中空腐朽的身体中,云从月满意极了。
有关眉金口玉言,以后她所有的信仰之力,就都是自己的了!
娱乐圈这块地方,信仰虽然薄,但来得极快,只要简简单单几句话,就会有无数个“关眉”自愿让出信仰。
从床头的保险柜里摸出一块玉牌,云从月凝视着玉牌,嘴里喃喃道:“师父,你说我必定早死残疾,可是你看,我又多活了一个月。”
“再过一段时间,天谴就要来了,到时候,可就看你的了,我的好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