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书记静声倾听的态度,让刘之俊得到一些安慰和鼓舞,同样是这超乎寻常的不动声色,又使他无法琢磨出周书记的真实想法,因而对结局没有一点把握。
“之俊你说完啦?还有没有什么补充?”在刘之俊停顿的时候,周书记问他。
“没、没有了。”刘之俊回答。他其实还有几句话想说,但已经不好意思啰嗦了。
周书记说:“首先,停电的事,究竟是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不清楚,因此不好表态。你一口咬定是张市长下的命令,我很怀疑,张市长不可能有这么不讲理吧?”
刘之俊说:“我说的句句是实话,不但电力公司的人这么说,张市长还亲口承认了的,说电力设备主要是杨金市财政投钱购买和安装的,电力公司的人也是财政供养起来的,市政府有权不给国土局供电,国土局不属于杨金市政府,我们要吃水用电找上级国土局去。”
周书记说:“张乔同志如果真这样说了和做了,是很不妥当。不管是地方管理部门也好,垂直管理部门也罢,当地党委和政府都有权管理和指挥,当然也必须一视同仁地给予关心和关爱,对部门的工作或工作人员不满意,可以通过正常渠道和方式去纠正和规范,采用停电停水的做法报复,无异于平头百姓之间闹矛盾斗气。这样吧,我现在就叫电力公司马上恢复对你们的供电,明天我还抽空跟张乔同志交换交换意见,把问题给妥善解决了。你也要注意做好你单位职工的劝解工作,叫他们不要再在这件事情上借题发挥,纠缠不休。”
刘之俊说:“我代表国土局全体职工感谢周书记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保证,只要恢复了供电,全局如果有哪位职工要闹事,我主动请求组织处分。对张市长搞分婚外情的事,周书记打算怎么对待?”
“这个……这个……”周书记立刻出现语塞。
刘之俊预感到情况不妙,说:“难道周书记也想对张市长放任自流吗?”
周书记说:“不是放任不放任的问题,任何人处于我这个位置,都不好办。”
刘之俊说:“你是书记,杨金地盘上的一把手,对手下有监管的权力和责任。你手下一领导干部严重违纪了,而又有人举报,强烈要求你派人查处,你命令有关部门马上去查就是,有什么为难的呢?难道害怕因此得罪人?”
周书记说:“刘之俊,请注意说话的分寸。我周宇是对下级的任何行为都不管不问的人吗?我是因为怕管了得罪人的人吗?我为官将近三十年,对突发事件怎么处理我不需要你来指教,我有分寸。你叫我现在派人去红馆拿人,你以为人家会乖乖等着让我们堵在床上逮个正着?愚蠢!幼稚!要是人家在我们敲门的时候从别的地方溜掉了,叫我怎么收场?现在正是敏感时期,本来就有人造谣说我和张市长在争夺某个位置,我如果冒冒失失地惹出事端来,被别有用心的人一利用,我这书记还要不要当下去?”
周宇书记说的全身实话,刘之俊再无法可说。
“我说之俊,”周书记缓和了语气继续说,“毕竟张乔同志还是你的领导,你们之间并没你死我亡的矛盾,你作为下级,为何不能低低头呢?即使想和他斗,也得讲究个策略呀,你去明抗,我看只能是自找苦头吃。你马上回去休息吧,今晚的事,就让它告一段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切记千万不能乱讲话。”
街上已经很少有行人和车辆出现,因此显得特别冷清。刘之俊像一位无家可归者,漫无目的地游走着。
他想到了那些年复一年四处求告和奔波的上访户,他现在的心情,比他们更加的无助和凄惶。他的的眼里,不知不觉噙满了泪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