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之俊的记忆中,张乔始终是酒桌上的活跃分子,他所处的地位和具备的酒力,使他有资格和心理优势主宰酒席的气氛,包括临时制定斗酒的规则;如果有几个美女在场的话,他那与生俱来的驾驭环境的欲望,更会得到尽情的挥洒和展示。但现在他却比一个被人刚从大山里带进城市的农家小姑娘还要乖巧。胡副省长说话的时候他总会面带微笑地听,不该插话的时候绝不开口,即使胡副省长随意问到市里的一些情况,他的回答也是言简意赅,既巧妙地突出了自己的能耐和政绩,也没有太多的啰嗦和过分的炫耀。
而胡副省长,因为是长官和长辈,在下级和晚辈们面前,他的言行也尽力保持着与其身份相称的矜持和稳重。倒是两位女士,反倒成了宴席上的主角。孙巧巧更甚,她调动了全身所有表演的天分和细胞,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天真烂漫胸无城府的清纯女孩,只要胡副省长说出的某句话稍微有点趣味,她就会像听了一段精彩绝伦的单口相声一样乐不可支,笑得支撑不住身子,无可选择地趴在胡副省长的肩上,直到这一波狂笑的能量衰减完毕才突然醒悟失礼了似的坐直身子,娇嗲嗲地向副省长道歉赔礼。
胡副省长似乎并不介意这个女孩在他面前的“放肆”,相反,他的情绪还受到了强烈的感染和调动,他说话的内容便重点转到笑话上来。孙巧巧于是笑得更加名正言顺,胸和脸跟胡副省长的身子紧密接触的频率更大,接触面更宽,时间也更长。
刘之俊充满蔑视和厌恶的目光一直在张乔和孙巧巧两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他实在想不通,孙巧巧作为一个女人,何以在自己的情人面前不断地向另外一个男人卖弄风情投怀送抱而无丝毫的羞耻感?张乔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位权重如山的市长,何以亲眼目睹自己的情人对自己的背叛时连难为情之类的轻微反应都没有?这只能说明,这是他们共同的预谋,是事前商定好的行动。刘之俊几次差点忍不住,故意挑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丢尽脸面。但想想客人都是谢冰请的,这样只会使她陷入尴尬,于是极力克制着。
谢冰的心情也不爽。尽管她平时在胡副省长面前说话比较随意,有时也发点嗲声,但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刘之俊也在场的情况下,她不可能像孙巧巧那样使用身体最突出的部位做辅助工具把胡副省长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她三番五次地催促服务员快点上菜,力图用喝酒吃饭来挤占孙巧巧向副省长献媚的时间和机会。但菜总是迟迟上不来,她便有了借故发泄怒气的冲动。她厉声指责两位侍餐小姐是何意思,是不是要等到别人都吃完了才有机会给他们上菜?
侍餐小姐一起连赔不是,其中一位马上出门催菜。
胡副省长连连说,不忙不忙,让他们慢慢准备吧,我不饿,多等会儿没关系。
谢冰不好意思没完没了,令侍餐小姐开了白酒,先给每人斟上一杯,这时,传菜员把菜一个个送进了房间,摆上了桌子。谢冰请大家举杯,提议先敬胡省长一杯,感谢他的光临。接着再敬一杯,祝贺他即将荣升省委常委,成为省政府常务省长。
胡副省长说,有什么值得祝贺的,常务副省长仍然是副省长,我看也没多大的差别。
张乔说,领导你太谦虚了,常务副省长与一般副省长差别大了,在政府是第二把手嘛。当然,以您的资历和能力,当省委书记才合适。
刘之俊这才想起,谢冰曾经向他说起过,胡副省长要升常务副省长了。看来已经是板凳上钉钉子,定了的事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杯酒是不足以表达祝贺之意的,他以为,谢冰还会喝很多的酒。他很担心,想着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她明白她怀着孩子不能豪饮。
谢冰自己却放下杯子,声言自己有特殊情况,不能再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