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先问问你们,那陵墓的棺材里到底有没有人。”句偻老人问道。
我心想,这老头子连路都走不快,天天呆在这个宅子里边,知道外面死了很多人,却不知道那棺材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慢着!
他问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也在质疑那口棺材了?一般情况下棺材里边肯定是要装人的。
我决定不说实话,先诈他一诈。
“有。”我答道。
任臻和景季同坐在我旁边,听我这么一说,就当作没听见一般,那老者却是站了起来,不停的在踱着步子,嘴里还都囔着:“不应该啊…不应该啊…我不是已经……哎。”
我坐在一旁,观察着那句偻老人脸上的表情,以及嘴里下意识说出来的话,他刚刚说他不是已经……
难道说那陵墓里的棺材是他偷走了?
那老人还站在原地,一只手扶着头,不知道在冥想着什么。
“前辈,你不是答应只要我们把尸体全部搬来,你就可以告诉把这村子里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吗?”我问道,别这老头子一会儿给我装晕赖账。
“哎,算了,不想了…不想了。”他摆摆手,都囔着,随后慢慢的走了回来,坐在了我对面的椅子上:“你们要问什么,现在就问吧,我老头子老了,恐怕这些话不说给你们听,以后下去了,也就没机会说了。”
我和景季同对视了一眼,他冲着我点了点头,让我把想知道的都直接问出来。
我说:“那陵墓棺材里放着的人到底是谁?”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戳到了那老头子的痛处,他苍老的双眼里竟然流出了眼泪。
我就静静的等着,等着他开口。
良久,他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了,为那村子里死的人,是不是?”
我说不止这些,还有一个用骨灰做成的枕头,害死了一家三口。
那句偻老人点了点头,泪眼婆娑的说道:“哎,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啊!”
这话可怎么说?冯霄不是说枕头上会动的是个女人吗,怎么变成是他造的孽了?
“你们听我说,听完你们就什么都明白了。”句偻老人说。
“愿闻其详。”
“我原叫徐黄,小的时候跟师傅在戏班子打杂”那句偻老人沉声道:“我们当时跟着一位名伶讨生活。”
徐黄说当时的名伶,就相当于是现在的戏曲演员,不过社会地位远没有现在这么高,虽然那些名伶没有地位,可是她们有钱。
这名伶就上台就将就一个扮相,一个唱功。
唱功在身上,自然是偷不走,但在饮食上也得十分注意,不是自己人送来的东西,那名伶一概不尝,就是怕有心人给食物里下了坏嗓子的药,这唱戏的人要是坏了嗓子,那可就相当于砸了饭碗了。
所以这名伶就只用自己手下的人,就连帮她扛行头箱子的,也得是知根知底自己放心的心腹才行。
这徐黄的师傅,便是一位名叫陈素衣的名伶的心腹,专门帮她扛行头箱子的。
这行头可是除了嗓子以外第二重要的东西,要是被竞争对手给搞坏了,搞破了,那这名伶在台上可就丢人丢大发了,一次丢人可就要损失好多个观众,严重的戏班子还得给人家退票。
所以这一是饮食,二是行头,这两样东西可是一点都马虎不得。
徐黄是个孤儿,被他师傅在雪地里捡了回来,从小就跟着师傅在戏班子里混了,师傅扛大行头箱子,徐黄就帮着师傅拿一些小的包袱。
那陈素衣因为长相妩媚,声音也极好,一曲西厢记在江南的名声大燥,不少达官贵人都睁着抢着碰她的场。
陈素衣的生活过的好了,徐黄和师傅自然也能跟着沾点小光,日子过得也是悠哉悠哉。
就凭傍上了陈素衣这颗大树,他们两个后半辈子也算是吃喝不愁了。
陈素衣名气上来的以后,戏班子的班主就打算带着戏班子全国各地去场,赚他个盆丰钵满。
有一次,他们到了苏州演出,一位富商看中了陈素衣,开出了三千两黄金要从戏班子手里把陈素衣给买走。
班主知道以后,思量了一番,他觉得,陈素衣现在就算是再火,也总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在那之前,也有可能突然坏了嗓子。
既然要担这么多的风险,那还不如直接到手三千两黄金实在,就算是以后不开戏班子,就这三千两黄金,也够他潇洒好几辈子了。
于是,那班主十分麻利的答应了富商的条件,将陈素衣卖了出去。
陈素衣得知这件事情以后,她也没恼,只告诉那班主,说她身边的人都用惯了,她走可以,但是他的那些人她也要一并带走,这其中就包括徐黄和他师傅。
那班主正忙着数银子呢,也不管陈素衣说的到底是什么,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答应了。
别说陈素衣只是想把她身边的那些人带走,就算是陈素衣当时说她想要整个戏班子,班主可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直接给她了。
徐黄的师傅本以为陈素衣要跟着富商走了,他们的苦日子就要来了,可是他没想到,陈素衣居然这么够意思,走的时候也要把这些人全部都带走。
徐黄的师傅知道,陈素衣这颗大树,他们算是靠实了,他也是个忠心的,于是,他告诉徐黄,陈小姐就是你的再生父母,一辈子都得听从陈小姐的吩咐。
就这样,陈素衣带着他的一票心腹和那富商上了船。
在船上,富商告诉陈素衣,自己的家中是有正妻的,她过去以后,就只能当妾。
陈素衣也不在乎这些,那个年代,戏子最好的出路就是被人收了房,娶回家里去当姨太太,况且她陈素衣有钱,不需要看正头太太的颜色,自己赚的那些钱都够自己画到下半辈子了,而且身边还有这么多自己得力的助手,就日子无论如何都不会难过。
陈素衣跟着富商回了家,还没等进门,便被护院给赶了出来,原来,那富商已经取了七房姨太太了,正方太太不准他再纳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