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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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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都杀了,这种情况下,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苏婉如给大家一个安抚的眼神,坦荡荡的上前一步,回道:“圣上,人是我杀的,和她们没有关系。”

赵之昂没有说话,一群小姑娘就以为赵之昂生气了,毕竟死的是他儿子,就算他大逆不道该千刀万剐,但也不代表她们有权利杀他。

“圣上,不是苏校长一个人,我也参与了。”忽然,蔡大小姐上前一步,噗通跪下解释道:“就在刚才,我摁着他的肩膀和左臂。”

赵之昂一愣,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崔大小姐也跟着跪下来,“我按着他的右臂。”

“我按着是腿。”戈玉洁道。

“我按的是右脚……不对是左脚。”董三小道。

“我也按的是腿。”

“我踩着他头发的。”

一个一个,加上苏婉如一共二十四位,年纪一般大,如花儿一样鲜活灿烂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此刻周身狼狈,面存惊恐,可以想象刚才对他们的冲击有多大,她们这辈子,莫说杀人,恐怕连杀鸡都不曾见过。

但是现在,她们松开母亲的手,一个一个沉稳的走出来,为方才的事情解释,不慌不乱,不惊不惧,说完了,又站回去,立在苏婉如的身后,像是个群体,团结的难以分割开。

这样的女儿,是所有夫人没有见过的,崔夫人惊呼一声,道:“柔柔,你快到娘这里来,你手臂上的伤要赶快止血。”

“娘!您先不要说话。”崔大小姐说是大小姐,其实今年也未及笄,上头有三位兄长,所以寻常在家里宠惯的既娇又横。

崔夫人闭上嘴,心疼的一抽一抽的,看着女儿还在滴着血的袖子,眼泪簌簌的落。

苏婉如垂着头,眼眸微垂,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么说,你们是合力杀的他?”赵之昂看着小姑娘,目光落在苏婉如脸上,“由苏瑾指挥,你们一起杀了赵栋?”

苏婉如正要说话,蔡大小姐抢了话道:“正如圣上所见所听,人是我们合力杀的。”

“嗯。”赵之昂点了点头,目光一扫,道:“朕的爱卿们文能治国,武能举刀杀人,没有想到他们的女儿也是这样出色。”

他说着,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着苏婉如,“巾帼不让须眉啊!”

大家一愣,哭的人眼泪骤停,抬头看和赵之昂。

“放心,你们是为了自保,朕不会怪你们。”赵之昂俯首看着赵栋的尸体,“朕早就没有这个儿子了,他今天就是个恶徒,杀了恶徒你们是功臣,朕要赏赐!”

“杜公公。”赵之昂道:“将这里所有人都记下来,都赏!”

杜公公应是。

大家听着一喜,少女们顿时松了口气,戈玉洁大胆的道:“圣上,那您不会怪我们苏校长吧,您还会让她接着办女学吗。”

“办啊,为什么不能办!”赵之昂走到苏婉如面前,“苏姑姑,苏校长,称谓还真是不少。小小年纪,初来乍到就能有这样的本事和成就,不说女子,就是这天下也没有几个男人比得上你啊。”

“谢谢圣上。”戈玉洁惊呼一声,后背的刀伤的扯她脸发白,噗通一声晕了过去。

戈夫人喊道:“玉洁。”上去抱着女儿。

“快去上了药带回去家去好好养着。”赵之昂和戈夫人道:“去吧,这里的事自有人会处理。”

戈夫人应是,带着仆妇将戈玉洁背了出去。

杜公公咳嗽了一声,道:“都傻了不是!”

“谢圣上隆恩。”众人行礼,声音娇娇脆脆的,苏婉如道:“谢圣上不怪责,苏氏叩谢圣恩。”

赵之昂微微颔首,道:“去吧,带着你的学生们下去吧,这里的事朕会让人处理善后。”

苏婉如应是,回头和大家道:“都跟我来。”

二十几个人齐声应是,垂着头跟着苏婉如鱼贯出去,脚步很稳,声色平静。

房间里没了少女们,几位夫人也跟着出去,所以一下子空了下来,外头官员们就得以进来,赵之昂看到了戈大人,指了指他,道:“瞧见你闺女没有。”

戈大人看到了,自己宝贝女儿伤重昏迷,被带回家了。

“你生了个厉害的女儿啊。”赵之昂说着,又看到在门口猫着看的崔大人和蔡伯爷,指了指他们,“一会儿随朕去宫里,朕要好好赏赐你们。”

“不敢当圣上赏赐。”戈大人几人不了解情况,只当是赵之昂给他们压惊,一边里,徐立人道:“圣上,这女学办的不伦不类,若非城中有此女学,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老臣看实不当再留。”

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高官勋贵家的闺女,赵栋拿她们当人质,实在是太方便了。

“责任不在他们。”沈湛看着徐立人,很不客气,“她们被歹人惦记,大人不怪歹人,却说不该办学堂。这什么道理,还请赐教。”

徐立人被噎住,刚要说话,刚进门的赵衍亦是道:“是啊,还请徐大人赐教。”

“宁王爷,镇南侯爷,老夫只是想要断绝这样事情发生的可能。”徐立人道:“并无旁的意思。”

沈湛颔首,道:“没有就好,免得传出去,被人耻笑。”

“侯爷!”徐立人气的胡子直抖。

来来往往的飞鱼卫,将房内房外收拾干净,死士的尸体用草席裹住,丢在马车上,又进来搬赵栋的尸体,赵之昂看着,道:“丢海里去,让宗人府将赵栋除名!”

赵之昂说完,拂袖当先出了门。

众人就鱼贯跟着他出去,赵衍看了一眼沈湛,想问她苏婉如去了哪里,顿了顿还是出去了。

他自己去找。

沈湛立在房里未动,歪在一边的桌子,倒在地上的凳子,洒落一地的香灰,还有满地的血迹……他想到方才的情形,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手臂,不由无奈摇头……

打人的时候跟猫挠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蹲下来,捡起苏婉如丢掉的匕首,是一把普通的匕首,难怪她杀赵栋时那么费力。

不过,倒是没有手软,有些天分。

沈湛下了楼。

苏婉如带着大家下了楼,大夫迅速给受伤的人止血上药,包扎了一番,后院除去戈玉洁和被楼上丢下去的刘玉,人都在,此刻站在院子里,脸上的惊恐还未散去,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吵闹。

苏婉如含笑道:“我很高兴,他们人进来时,你们被捆绑驱赶时,没有慌乱,没有奔跑。你们用最理智妥当的应对,度过了这场劫难。”她朝众人竖起个大拇指,“你们每一个人,都很厉害。厉害到令人佩服。就在方才,连圣上都夸赞我们,巾帼不让须眉!”

“我也认为,你们所有人,当得起这句夸赞。”

“现在,事情都过去,你们家人都在外面,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镇定的,从容的,从门口出去,让所有人,让全燕京的人看看,我们娴贞的学生,是什么风度和涵养。”

“我为你们骄傲,你们也值得让所有人骄傲和羡慕!”苏婉如拱了拱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我的仙女们,总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仙女。”

众人听的热泪盈眶,没有不害怕的,现在能站在这里,的确有种劫后余生的虚幻感。

但是,就如苏婉如所言,她们表现确实很好,要是换做以前,看见有人拿刀逼迫自己,莫说会不会晕倒,但必然会惊叫,会慌乱,会失了分寸的乱跑乱躲。

幸好,幸好,当时苏校长拍了桌子,让她们都不要乱动,听对方分派。

难以想象,如果她们跑了,哭了,喊了,慌乱了,会是什么结果。

对方肯定不会哄她们,等她们和她们解释,而是直接刀起刀落,杀了了事。

现在想想,后怕依旧有,但真的庆幸。

“苏校长。”翠丫问道:“您的胳膊怎么样,我们听说你们楼上还动手了,伤了好几个人,您怎么样。”

苏婉如撸起了袖子给大家看了看,道:“没事,小伤。”说着,和众人道:“别的话后天来了再说,你们现在赶紧回去,别让家里人着急了。”

大家应是,纷纷和她行礼,依次的出门,按着她的吩咐,不慌不乱。

街面上闹哄哄的,死士的尸体被拖走了,但却流了一地的血,百姓们看着越发的害怕,想象着里面的惨烈,那些家里闺女在里面的人家,更是哭的站不直,害怕的下一个被抬出来的,是自己的女儿。

“就是没死,也要吓的不轻了。小姑娘家,哪见过这阵仗。”有人叹了口气,觉得可惜了,可不等他话落,就看到娴贞女学的正门被打开,随即,有人从门内走了出来。

一位,两位,三位,她们排着队,拢着手昂首挺胸的走着路,没有她们想象的慌乱跑走扑进父母怀里,更没有拖拖拉拉走不动路摇摇欲坠。

能看得出她们害怕,却看不出她们慌乱。

所谓的规矩,涵养,就从这一步一步中散了出来,在一张张稚嫩的脸上,看出与众不同。

“翠丫。”有妇人挥着手,翠丫听到娘的声音,顿时红了眼眶,却依旧脚步不乱,一直走到妇人身边,才哽咽的喊了一声,“娘!”

妇人点着头,抱着女儿,“好,好,没事就好。”

楼内,苏婉如讶异的看着留下来的二十几个人,是方才和她一起“并肩战斗”的,她笑着道:“可是有话和我说。”

大家就都看着她沉默着。

“玉蝶说吧。”苏婉如看着崔大小姐,“怎么了?”

崔玉蝶摇了摇头,道:“苏校长,您放心。学堂不会关掉的,我回去就和我父亲说。”

“我也回去和我爹说。”蔡大小姐点着头道:“而且,圣上刚才答应了,就一定不会反悔的。”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苏婉如笑着点头,道:“那就有劳大家了,回去定要美言几句,千万不能将我们女学关了。”

“是!”大家都跟着应是,崔玉蝶道:“那我先回去了,您也好好休息。”

苏婉如颔首。

崔夫人就上来扶着崔玉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苏婉如,表情有些讪讪的,也没有打招呼,就扶着女儿走了。

“受惊了吧。”蔡夫人和苏婉如道:“事情明天再做,快回去养伤歇着。”

苏婉如点头,看着蔡夫人道:“让夫人跟着担心了,是苏瑾的不是。”她说的担心,当然不是她的安危,而是女学出事后,蔡夫人在京中如何立足。

她算是保人,将来势必要受闲言碎语,被人埋怨。

“都是自己人。你还是她们三个的老师呢,和我客气什么。”蔡夫人道:“这些话咱们两个不说,我信你,你也该信我。”

苏婉如点头,和她行了礼,送一行人离开女学。

飞鱼卫将所有地方都搜查了一遍,确认无事了,便带着人出来,苏婉如站在门口,含笑道:“给各位大人添麻烦了。”

“苏……校长客气了。”王大海打量了一眼苏婉如,想到赵栋的尸体,都是匕首的伤,一刀没死又捅一刀,能看得出来是没有武功和经验的,但却够狠,够果断。

这样的女子,还真是少见。

“苏校长留步,这两日我们还会搜城,将余孽清除。所以我建议女学先关上一两日,等有消息确定安全了,我会派人来通知你。”

堂堂飞鱼卫统领吩咐,苏婉如当然是要顺从的,“好,那我就等王大人的消息。辛苦。”又和他后面的侍卫拱手,“各位辛苦了。”

大家纷纷回礼,笑呵呵的出去,一边走一边议论,“……年纪好小,还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女人。”

“能耐大的很。”另一人说着慢慢出门,“你上街随便问一下,没有不知道平江府苏瑾的。”

众人嘻嘻笑着,对既漂亮又能干的女子,自然是满心好感。

赵栋的事处理的很快,因为他死掉了,死的透透的,那么多人看到了……

赵之昂回宫后,亲自将当时和苏婉如在一起的所有少女们都赏赐了布匹钗环,由宫内的四个太监亲自送上门,宣读圣上口谕,一时间,燕京城内的气氛,由压抑不安换成了喜气洋洋……

圣上赏完,皇后就派人来传了旨意,她的寿诞家宴,诸位官家千金务必到场。

本来是定的家宴,现在皇后来请他们,自然是无上荣耀,是对她们这次表现的肯定。

“娘。”崔玉蝶喝完了药,和崔夫人道:“当时您在楼上就不该说话,你看戈夫人和蔡夫人什么样子,就您一个人咋咋呼呼的。”

崔夫人还是头一回被女儿训斥,想骂两句,可想到女儿受伤,就忍了。

“往后您不许说我们苏校长,您不知道,她打架的时候多护着我们。要不是她果断冲过去,死的就是我们了。”

“这次圣上赞赏,我心里不知道多羞愧呢,功都是她的,却让我们领了。也不知道,圣上赏她没有,皇后娘娘有没有请她。”

崔夫人也后悔刚才的反应,谁能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的,更想不到,那位苏校长这么厉害,居然带着一群小姑娘,将赵栋给杀了。

不但他们,恐怕沈湛都没有想到吧。

她说几句,也不过分啊。

崔夫人动了动嘴角,胡乱的道:“知道了,娘以后不说她了。”

“不是。”崔玉蝶道:“您要和校长道歉。她也是我的先生,您尊我先生,和她道歉不降您的身份。”

“这……这怎么行。”崔夫人摆着手,正要说话,崔玉蝶就看到崔大人回来了,忙跳起来喊道:“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我娘就应该和我们校长道歉。”

“老爷,苏校长再能耐,可也不过比玉蝶大两岁,我哪能去丢这个人。”崔夫人道:“最多,我这就让人给她送些礼去,她也受伤了,再拿您的名帖去请太医看看。”

“不用你请,太医早去过了。”崔大人拉着女儿坐下来,看着崔夫人道:“女儿说的对,你该去道歉。”

崔夫人一怔。

“你们妇道人家看事情只看表面。”崔大人低声道:“赵栋在楼上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让圣上废皇后和太子,你们想想,要是苏氏不将香炉丢下来,镇南侯不上去,造成了里面伤亡,圣上怎么想,皇后和太子心里会怎么想。百姓们会怎么想,就是你我,又会怎么想。”

圣上当然是难堪,气怒,因为怕被人说成不为官民的昏君,而皇后和太子当然是尴尬啊,他们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至少太子的仁厚之名是难保了。

百姓,百姓不敢多想,但死了这么多人,心里的惧怕恐怕一时难消。

而最麻烦的,则是他们,崔夫人道:“若是玉蝶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然要怨恨一辈子的!莫说太子,就是圣上,我也要在心里咒上一咒。”

这话大逆不道,可崔大人却没有打断崔夫人,在家里也不会有人传出去,他点了点头,“女儿二十九名同学,哪一家门第都不比我们差,你想想,这件事的后果。”

崔夫人倒吸了口冷气。

“所以,事情发生后,太子就让太医去给苏氏看病了。圣上赏赐后,皇后又让身边的嬷嬷去过了……”崔大人道:“听说皇后原本是不喜苏氏的,因为苏氏将锦绣坊吞了,这口气皇后娘娘一直压着,持着面子没有和一个小姑娘撕破脸。如今,这一闹,皇后娘娘的气应该也消了。”

杀了赵栋,除了心头刺,还解除了今天的危局,皇后和赵标当然高兴。

“那行。”崔夫人很痛快的点了点头,“等玉蝶去上课,我就去给苏校长道歉去。”

崔大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摸了摸女儿的头,宠溺的道:“没想到我的幺儿给父亲长脸,不是因为做了一手好针线,不是书画琴艺,更不是找到乘龙快婿,而是和人打了一架。”

崔大人哈哈大笑,道:“这一架打的太妙了。”

他刚才在御书房内被赵之昂夸,心里甭提多骄傲高兴了。

这是为人父母的骄傲。

此刻,永嘉伯府中,王夫人一听她们回来了,就忙过来探望,蔡家三位姑娘伤的都不重,只是磕着手背,撞了头,没有见血。

但青一块紫一块的,在嫩生生的皮肤上,还是有些触目惊心的。

“我就说这女学去不得。”王夫人一脸的关心担忧,可心里的幸灾乐祸怎么也藏不住。

蔡夫人看着就来气,正要说两句顶回去,蔡大小姐悄悄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知道了。”蔡夫人心里安慰不已,她闺女这半天功夫,经历过了生死,没有被吓傻,反而看着沉稳了不少,居然还能劝着她忍一时,“你带着妹妹们去洗洗歇着,一会儿太医来了,我让人去喊你们。”

蔡大小姐应是,带着两个妹妹行了礼,正要走,外面回禀宫里来人了,蔡夫人一愣问道:“宫里来人,说是什么事了吗?”圣上说要赏赐,难道真的会赏赐吗?

“恬恬。”永嘉伯掀了进来,兴冲冲的露出孩子气来,“恬恬啊,圣上赏你们三姐妹东西了,说你们杀贼有功。明日让你娘带着你们去宫里谢恩去。”

蔡大小姐心里一喜,拉着妹妹行礼应是,就出了门去。

“那我赶紧给三个人找衣服去。”蔡夫人也很高兴,果然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福气来的太快了,永嘉伯笑着颔首,“太医一会儿到,三个人都伤着哪里了。”

“我看着倒是没大事的。”蔡夫人说着一顿,夫妻两个人这才想起来,王夫人还在,蔡夫人呵呵笑着道:“实在是失礼了,今天一天心情大起大落的,我脑子现在都是乱的。”

“没事。”王夫人讪笑了笑,起身道:“那你们忙好了,我先回去,改天再来窜门。”

蔡夫人心里冷笑了一声,喊了贴身的妈妈,“……送王夫人回去。”

小姑娘家的能杀什么敌,还杀敌有功,不过是圣上安抚罢了,王夫人心里不屑,挂着僵硬的笑出了门,刚走了半路,凤梧宫里的嬷嬷正迎面过来,王夫人眉头一跳,心道,难不成还有赏赐?

她故意放慢了步子,果然,还没离开永嘉伯,内院里的消息就传了出来,王夫人憋了一肚子的气回了家去。

王大小姐也听说了外面的事,道:“娘,蔡家三位姐姐没有受伤吧?”

“没有。”王夫人哼哼了两声,皇后娘娘居然请蔡府三位小姐去她的寿诞。

那可是家宴,皇后娘娘还真是给面子啊。

“娘。”王大小姐道:“听说这次娴贞女学的学生们立了大功呢……”

王夫人一听就来气,怒道:“立功是拿命换来的,送来你要得了?”

“也是。”王大小姐垂了头,可又不服气的道:“……那蔡家三位小姐,也不比我好哪里去啊。”

王夫人一下子兴味索然,不想说话了。

这下好了,半城的姑娘都得了赏赐,再过几天皇后娘娘的寿诞各家小姐又都能去,唯独她们家,像是不得宠被人剔出来一样!

难道现在要将女儿再送去女学?

那得多没面子,王夫人没说话。

锦绣坊中,苏婉如好不容易将霍姑姑他们哄走,紧接着亲恩伯府的徐氏派了乔妈妈过来寻问,又送了许多的药材,乔妈妈刚走,长兴侯府的婆子就来了,笑着道:“姑姑,我们侯爷和夫人说,您伤的太重了,在这里也没有人照顾您,吃不好睡不好的,还是去家里住吧,房间都给您收拾好了。”

“侯爷听说黑鱼养伤口,特意给您钓了一条呢。”婆子笑着道。

实际这次的鱼也不是钓的,连抓都没有抓到,而是偷偷派人去买回来的。

“我就住在这里好了,免得去了给侯爷还有夫人添麻烦。”苏婉如笑着露出包扎的伤口来,“我伤的也不重,歇两天就没事了。劳烦妈妈告诉侯爷和夫人一声,我明天过去看望他们。”

妈妈见劝不过,只好回去复命。

“我睡会儿。”苏婉如疲惫的在软榻上躺下来,“一会儿要是再有人来,你就……”她话没说完,刘妈妈隔着门道:“姑姑,宁王爷来了。”

苏婉如长呼一声,杜舟就蹙眉道:“我去回了,你歇着吧。”

“我去吧。”苏婉如理了理衣服,赵衍已经在院子外了,见她要出来,便大步而来,道:“你别出来了,我就看看你,这就走。”

苏婉如给杜舟打了眼色,便请了赵衍去暖阁里坐,她提壶要给他倒茶,赵衍无奈的道:“和我如此客气,倒显生分了。”他就接过茶壶,给她倒茶递了过来。

苏婉如伤的是右手,死士的刀劈下来的时候,擦过她的手腕,刀锋自手腕一直划到了手肘,伤口其实还是很重,她当时紧张害怕,所以并不觉得,现在歇下来,就感觉到特别的疼。

“今天你让我很意外。”赵衍看着她满目的赞赏,“幸好你只是受了伤,不然……”他说着,自责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

苏婉如能理解,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们要是冲上来才是真的傻,六十多人在里面,总不能为了救她而放弃别人吧。

那她就算活下来,也会活在自责中。

“幸亏你没上来。”苏婉如含笑道:“不然结果肯定不是我们想要见到的。”

赵衍笑了笑,拿了个瓶子出来,“我私藏的药,仅此一瓶。等伤口结痂后,每日早晚涂抹,定不会留疤。”

这个药好用,苏婉如不客气的拿过来收着,“那就谢谢王爷啦。”

“说过了,不要和我客气。”赵衍说着微顿,道:“长兴侯请你去府中小住,你为何不去。”

苏婉如就道:“我在这里也挺好的,过去了给他们添麻烦。不过我答应明天去看他们。”接着又道:“王爷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赵衍摇头,“我只是随口问问。”又道:“听说,赵栋带人进去时,是你让大家不要哭喊跑动的?”

“嗯。跑来跑去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安静点好。”她笑着道:“怎么了。”

赵衍赞叹的道:“没什么,只觉得你聪明罢了。”

苏婉如轻笑,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赵衍看出她撑的辛苦,便不再留,起身道:“你歇着吧。晚上请你那位大夫朋友守一夜,你伤的重,以免夜里会起烧。”

“没事,我身体还是不错的。”苏婉如送他出去,“明日你不用去学堂,我和刁嬷嬷说过了,打扫规整的事就交给她了。你也顺势歇一天再过去。”

“好。”赵衍颔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她,“阿瑾,对不起。如果我今天去了的话……”

苏婉如打断他的话,笑着道:“我觉得他就是盯着你没去,所以才去的。”

“真是好孩子。”从来不怪他,怨他,好像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都是对的一样。

可是她今天对着沈湛发脾气,即便知道沈湛不记得她,可她还是拳打脚踢一通哭闹,等气出了她又乖巧的像只小猫。

这样的苏瑾,永远都不会在他面前出现吗。

他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对他敞开心扉呢。

赵衍叹气,笑了笑了告辞走了。

苏婉如嘶嘶的吸着气,见杜舟过来,就趴在他胳膊上,道:“我好疼啊,你去找梅子青去,再给我弄点止疼的药来。”

“知道了。”杜舟道:“你做什么还要应酬,你是受伤的人,偏偏还要强撑着安慰别人。”

苏婉如没心思说话,胡乱的脱了外衣钻床上躺着去了,“你快点去啊……顺便和刘婆婆说一声,她肯定也担心我呢。”

“知道了,知道了。”杜舟给她盖着被子,道:“我和周姐姐说一声,让她来守着你,你放心睡觉。”

苏婉如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好的是,一夜平安无事,她也没有发烧,一早梅予给她换了新的伤药,又吃了止疼的,她感觉好了许多,“……一般多久会好啊,八月二十我能去宫里吗?”

“能去,往后我每天来给你换药,你好的会快点。”梅子青将她手腕包扎起来,想起什么来,问道:“不过,你可要去找镇南侯,我才知道,他的母亲是卢氏,卢氏的医术天下闻名,若是由她给你开个方子,内服外养会好的更快。”

“不要。”苏婉如摇着头,“他娘特别讨厌,我怕我找她,她会把我毒死。”

梅予一愣,问道:“他母亲这是……反对你们在一起?”

“嗯。”苏婉如嘘了一声,将情况和梅子青说了一遍,“你不要和杜舟说,免得她生气,跑去和沈湛闹,他又占不到便宜。”

梅予听了好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来回走了几圈,停下来看着苏婉如,道:“我儿时听我父亲说过一个族,他们族人就擅长这样的秘术……”

他将他知道的姜族的事说了一遍,苏婉如听的目瞪口呆,“……确定不是下药,而是手法和穴位?”

“我觉得是。”梅子青道:“不过,这事我也不懂,这种情况,恐怕只能找施手法的人。”

卢氏难道是姜族的人?她没听过这个族。

而且,沈湛也没有和她说起过,她相信沈湛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不会隐瞒她的。

好奇怪啊。

“不着急。”苏婉如道:“我改天去问问刘婆婆,她年纪大,说不定知道呢。”

梅予点头,和苏婉如一起出门,她坐的马车去长兴侯府,梅予则是回了医馆。

此刻,长兴侯府中,长兴侯看着沈湛,问着昨天的事情,听完后他便气的不得了,“……原来没觉得,没有想到这么卑鄙。”又道:“可查清楚了,他还有没有同党?”

“此事不归我管。”沈湛回道。

长兴侯一愣,问道:“飞鱼卫在查?”

“飞鱼卫和东厂一起。”沈湛道:“所以只要等消息便是。”

长兴侯眉头直皱,“圣上好好的弄个什么东缉拿厂,这又多个衙门,真是够乱的……朝廷里的衙门,官职本来就乱。”大周的衙门和前朝一样,三司六部没什么不同,但是特别的是,赵之昂为了奖当年投奔他的旧臣,虚设了很多头衔,譬如一个户部尚书,很有可能就有三个人,一正两副,而真正做事的却不一定是正职的。

不但如此,这个三个人的俸禄说不定还在吏部或者三司领,因为三个人当时的编制不在户部。

总之,是越来越乱。

“你就没事了?”长兴侯奇怪的看着沈湛,“今天来我这里,可还有别的事?”

沈湛喝茶,慢条斯理的道:“事情做不完,所以来您这里坐坐。”又道:“可钓鱼了,我今日也想吃鱼。”

长兴侯嘴角抖了抖,道:“成,你等着,我去给你钓鱼去。”还真起身要走,“你自便吧。”

他对沈湛的亲疏与对朱珣,没有差别。

“侯爷。”府里的小厮过来回道:“苏姑姑来了。”

长兴侯顿时想起来,昨天苏婉如说要来的,忙道:“安排个滑竿送去。”说着,又回头看着沈湛,“阿瑾来了,你要不要避一避?”

“为何避?”沈湛不动声色,“正好来的巧,我还有些事要问问她。”

长兴侯道:“问什么事?”

“昨日的事。”沈湛道。

长兴侯瞪眼,“你不是说昨天的事不归你管吗。”他说着又回了房里,“臭小子,咱们可说好了,你说她不是你媳妇的,我可就打算说给正言了。虽说正言配不上她,可好在人还是正派的,她也压得住,不会吃亏。”

“随您好了。”沈湛道:“不过,这事您怕是不能如愿,这小丫头对我情深义重,别人她瞧不上。”

长兴侯嘿了一声,正要说话,就听到苏婉如的说话声,他就打住了话头喊道:“阿瑾啊,快去内院坐吧,你伯母正等着你呢。”

他决定,不让沈湛见到他。

沈湛眉梢一挑,看了一眼长兴侯,道:“老爹,人已经在门前了,您应该早点说。”

“我先来看您。”苏婉如说着进了门,长兴侯正要往门口堵,她就已经看到了沈湛了,顿时,哼了一声,道:“侯爷,我还是去看夫人好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去了内院。

长兴侯眼睛一亮,冲着沈湛嘿嘿笑着道:“小子,你吹牛!”说着,喊道:“丫头,等等我。”

沈湛坐在原地,嘴角抖了抖,也放了茶盅,跟着去了内院。

“你,你。”长兴侯看看沈湛,又看看走在前面的苏婉如,回头瞪眼道:“你不是忙的很吗,快去忙,改日再来找老爹说话。”

沈湛摇头,一本正经,“要吃鱼!”

“吃鱼,我看你是后悔了。”长兴侯咕哝了一句,“一定是看阿瑾好,所以后悔了吧。”

沈湛听到了,嘴角勾了勾,看着走在前面的苏婉如,咳嗽了一声,道:“苏瑾!”

苏婉如不理他。

“昨日的事不想知道?”沈湛好整以暇,“赵栋是怎么出的宗人府,又是怎么进的城。”

苏婉如道:“不想知道。”人已经往院子里去。

居然不管用,沈湛道:“爷昨天救了你的命,你不用表示一下。”

“表示什么。”苏婉如回头看着他,“等你想起我了,再来和我说表示好了。”

沈湛似笑非笑,“这个也不要了?”

苏婉如回头看了一眼,是她的匕首,这匕首好用她舍不得不要,就立刻转身过来,站在面前伸手,“给我。”

“这匕首不错。”沈湛在手里把玩着,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说我忘了你,除你说的这些外,可有证据?”

苏婉如眉头一簇,打量着他。他是什么意思,是相信她的话了?

“不用。”苏婉如挑着眉头道:“现在你不用相信我的话,也不用再努力回忆什么了。”

沈湛眯眼。

“因为,就算你想起来我了,想起以前的事,我也不要你了。”苏婉如撇嘴白了他一眼,“匕首还我,两清了。”

沈湛顿时沉了脸,收了匕首就是不给她,挑眉道:“你做事就这么没有长性,遇到阻碍就放弃?”

“你简直莫名其妙。”苏婉如咕哝道:“我和你说的口干舌燥的,你信我的了吗。所以,我现在不想再费口舌啦,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坚持是一件事成功的基本条件。”沈湛道:“我当年……”他说了一半,第一次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

苏婉如哼了一声,指了指匕首,“侯爷,我要坚持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你这件呢我已经无暇顾及了,再见!”她说着,转身就走。

“你再走一步试试。”沈湛怒道。

苏婉如连停都没停,可下一刻人一个翻转,她� ��了一声,已经被某个人轻车熟路的扛在了肩膀上。

扛的次数多了,脑子不记得,但是手记得。

“沈湛!”苏婉如气的不得了,“你神经病吧,你放我下来。”

沈湛当然不放,他连为什么这么生气,又为什么扛着她,接下来要去哪里,他都不知道……

就想扛着,这丫头嘴太利了,令他不高兴。

“闭嘴,不然将你扔河里喂鱼。”沈湛一路扛着她,去了长兴侯府的花厅,将她放下来,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来,冷冷的道:“说吧,将你我认识,无论是你编的还是真实的,都说给爷!”

“不说。”苏婉如道:“我放弃你了,我不想说,不乐意说。”

沈湛的拍了桌子,“你不说,今日就出不了这个门!”

苏婉如吓了一跳,瞪着他,心头的委屈立刻涌了上来,她怒道:“说什么,没什么可说了,你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她说着,看到桌子上的茶盅,抓了就冲着他过来,“我让你欺负我,我让你不记得我,我让你在我面前嘚瑟!”

一个茶壶,六个杯子是标配。

所以她一个一个的丢,沈湛坐着不动,左右避开,但周身碎了一地的瓷器,虽没有被砸到,但身上被茶水弄湿了半身。

他看着她,莫名的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心情很不错……

哪里来的小姑娘,脾气大的不像话,冲着他想发脾气就发脾气。

她就不知道身份有别,他若怒了,弄她就如同弄死一只蚂蚁。

苏婉如发过了脾气就冷静了下来,疲惫的摆了摆手,道:“好了,我要走了,你爱上哪就上哪吧。”

“爷说了。”沈湛道:“说你我以前的事,就算是编,也给爷编全了。”

苏婉如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想想你的女学,想想你的应锦绣坊。”沈湛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坐下说。”

苏婉如就哭了起来,瞪着他也不说话,就看到乌溜溜的眼睛里,眼泪似是珠子似的噗噗的落,小脸白生生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沈湛蹙眉,道:“你哭什么。”就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着她,“行,不说了!”

他说完,见她还哭,倒没有厌恶,只觉得烦躁,他怒道:“你想怎么样!”

苏婉如擦了眼泪,转身就走。

沈湛愕然,却没有在喊住她,一个人在花厅坐了一会儿,悻悻然的走了。

长兴侯回来的时候,沈湛已经不在了,他提着两条黑鱼嘿嘿笑道:“走了好。”又道:“去把世子爷找回来。”这混小子又不知道去哪里厮混了。

沈湛回了家,却并未进内院,翻了书也看不进去,丢在桌子上,又随手抽了本书出来,从书页里就掉了一张画下来,炭笔画的,一条狗。

画的很敷衍,但寥寥几笔已有狗的样子。

他铺在桌子上打量着揉着额头,喊道:“闵望!”

“侯爷,师父让闵望出去办事了。”陆静秋进了门,手里是茶水,摆在桌子上,她盈盈一福,道:“这是师父带回来的茶叶,我已经泡了三道,你现在回来,刚好喝。”

沈湛的打量着陆静秋,冷冷的道:“我娘让你来的?”

“不是。”陆静秋含羞带怯的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沈湛收回目光,道:“多谢好意,我向来不喜饮茶,这事我娘大概没有告诉你。”他话落起身,陆静秋脸色一变,喊道:“侯爷……您要出去吗。”

沈湛最烦女人黏着他,忍了怒,道:“嗯。”

“侯爷。”陆静秋红了眼眶,“侯爷,我今日亲自下厨做了饭菜。小的时候,你还夸我做的饭菜好吃呢。”

沈湛扫过她一眼,她的眼泪和苏婉如没什么分别,可哭的就不如那小丫头好看。

想起那个小丫头,他就觉得燥。

一会儿缠着他要帮他恢复记忆,一会儿又决绝的像仇人。

女人真是麻烦。

解释都懒得解释,沈湛拂袖离了府,陆静秋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擦了眼泪回了内院,卢氏正在院子里耍一套拳,看见她回来道:“又走了?”

“是!”陆静秋道:“师父,他上午去的长兴侯府。而苏氏早上也去了。”

卢氏嗯了一声,收了拳,道:“知道了。”说着接过帕子,淡淡的道:“去做几件新衣服吧,过几日我带你去宫中赴宴。”

“去皇后娘娘寿宴吗,我们也能去吗。”陆静秋道。

卢氏看了她一眼,道:“想去当然简单,且等着吧。”话落,人就进了房里。

她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因为,她得不到的东西,从来都不会留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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