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越早该想到,梅时九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有一点蛛丝马迹,他就能抽丝剥茧。
看来,他已经怀疑初雪的身世了。
还好,他不会害她。
本该看破不说破,可事关初雪,梅时九既看破了,免不得要多说几句。
“王爷,时九能瞧出端倪,旁人未必不会,这几天,云大人一直在查当年他买进府的乐女…”
梅时九的话,再次让丰子越惊诧。
“王爷放心,云大人查不出什么来。”梅时九一脸镇定的继续说着。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丰子越也只能无奈一笑,“本王有些好奇,这度城里,还有什么事能逃得过你九公子的眼。”
“王爷言重了。”
丰子越叹了口气,脸色认真几分,“她是玉妃的女儿,当年具体是怎么回事,本王尚未弄清楚。”
“原来…真是如此!怪不对春祭那日王爷会说那样的话。”
她是玉妃的女儿,意味着她就是公主!若是将来有一天,她的身世公开,认祖归宗,她的婚事便是太后和圣上做主,他已经入朝,要娶公主怕是没那么容易。
丰子越斜了对方一眼,“你不都猜着了吗?”
“猜到一些,但不敢肯定,多谢王爷告知。”
丰子越深吸一口气,免得被气死,原来是诈他的话,罢了,这家伙这般聪明,知道也只是迟早的事。
“相信你会她保守这个秘密,她可压根不想当什么公主。”
“相对于皇家,时九更担心的是锦家,王爷,您或许不知,当年锦妃入宫时,锦家与身上有个约定,她的身世,暂时不能再让旁人知晓了,尤其是锦家。”
“约定?…什么约定?”
事关初雪的安危,也难怪丰子越这么紧张。
“你可知为何锦家家主会让玉妃把锦家族令带走?”
丰子越摇头,他上哪知道去?
梅时九叹了口气,“因为当初圣上与锦家有约,若是玉妃入宫之后,生了皇子便是太子,生了女儿,便是锦家家主,所以说…玉妃当年的死绝没那么简单,王爷想想,若是让人知晓初雪是玉妃的女儿,那她现在会是什么处境?”
若她是玉妃的女儿,按照约定,那她就是锦家下任家主!
锦家的关系错综复杂,那些想成为家主的,不得把她当成肉中钉眼中刺?
“绝不能让锦家值得她还活着!可是锦家已经知道族令被玉妃带入宫了,万一追查族令的时候查出些蛛丝马迹可怎么得了!”
旁人还好说,若是锦家的人要动她,他这个皇子此时也未必护得住。
“王爷倒也不必过于惊慌,时隔这么多年,当年玉妃在那样的情况下仍有本事生下孩子并送出宫去,应该还留有后手,这件事怕也没那么容易被查出来,只是春祭时,时九瞧着圣上和太后瞧见初雪时神情有些不对劲…”
“九公子果然观察入微,九公子可能没见过玉妃,初雪和玉妃生得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
“…不好!”
梅时九听罢眉目一拧,轻道了句。
“怎么?”丰子越跟着一脸紧张。
“王爷,你当初会注意到她,不就是因为她生得和玉妃像?”
丰子越一点就通,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梅时九也懊悔不已,若是早知此事,他断不会让她去西山,更不会让她出现在圣上面前,还有锦家二爷…勐然间,梅时九想起了当日锦家二爷的反应。
锦家二爷还特意当众跟跟老先生道贺,这才引得太后再次关注到初雪。
“阿庆!”
梅时九想到这,忙招呼阿庆上前。
阿庆将梅时九口气不对,赶紧骑马凑近。
“阿庆,让人盯着锦家二爷的一举一动,另外,路上加派些人盯着,等她到了慕山,慕山周围也让人盯着些,有任何事,随时来报。”
“是!”
“锦二爷?”
丰子越一听立刻反应过来,是啊,圣上和太后瞧着初雪眼熟,那锦二爷可是自小与玉妃朝夕相处的,岂能看不出?
“王爷,若是圣上跟您提及初雪,一定要告知时九!”
梅时九现在也有些头疼,圣上是个极其敏感的人,就凭着金王和一个民女相熟,他就会猜忌几分,如今见着初雪的长相,怕是更要多想,说不好现在已经在暗查了。
毕竟玉妃不是寻常女子,当年她是不是有这么大本事瞒天过海,圣上应该是清楚的,越是这般想,梅时九越觉得事情不妙。
“若是没有本王的因素,父皇看到初雪可能还不会起异……”
丰子越这会儿懊恼不已。
梅时九摇了摇头,“王爷倒也不必太过担忧,圣上的性子…本就多疑,即便你和她不认识,只要看到那张时曾相识的脸,他也会暗中打听一番的,好在为了防止云尚德去查,时九事先做了些准备,这会儿就算是圣上派人去查了,也查不出什么,毕竟连她自己都是才知道的。”
梅时九说是这样说,心里却有着盘算,还好初雪跟着先生去了慕山,只要她最近不出现,圣上再查不到什么,过段时间也就遗忘了。
“还好你够谨慎…这段时间,本王不会去慕山找她。”
“王爷若是找到了适当的时机,设法让圣上知道,你与她接触,便是觉得她像玉妃。”
圣上为人多赢,更有几分自负,这样一来,反倒不会多想了,若是遮遮掩掩反而适得其反,只要圣上近期看不到她……
丰子越一听就明白了,连连点头,“锦二爷那边若是有什么动静,还请梅大人及时告知。”
“这些事交给时九就是,王爷专心政务即可,王爷刚接了工部,想必盯着的人不少,以免节外生枝。”
丰子越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只能点头,他现在做得越多可能给她带来的麻烦就会越多。
正如梅时九他们想的那般,刚下朝的宣帝正在听派出去的密探汇报有关初雪的事。
“…圣上,奴才所查就是这些,刚才,她已经随着叟和老先生出城去王慕山了,只有梅时九相送。”
老先生特意选在一大走走,就是不想让朝中这些大臣闻风去送行。
“…这般说来,若非她那个姑姑怜惜几分将她带出云家,那丫头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好说。”
自己的密探,宣帝还是十分相信的。
“是,在云府十年,确实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
宣帝叹了口气,“到底是小户人家,这家风…云尚德也是个指教无妨的,难怪那丫头得知自己不是亲生的亲自上门算账,倒是…就几分脾气的,老五怕也是瞧着长得像,这才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