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满旗的军舰缓缓驶入港口,港口上响起了礼炮。安德鲁将军耸了耸肩对俞部长说:“这太铺张了!当年麦克阿瑟将军在菲律宾登陆也没有这样的排场。”
俞部长说:“安德鲁将军也是二战英雄,理应受到这样的待遇。”
红色的地毯从三个人的面前沿着跳板一直铺到港口上,林团长从港口上一路步行小跑来到长官的面前,立正敬礼大声说道:“宜兰基地负责人林旭东欢迎安德鲁将军,”然后又侧向于部长:“欢迎国防部俞部长。”最后面对郝鸣岐:“欢迎郝鸣岐长官。”
看着两鬓斑白的林团长,郝鸣岐眼眶顿时湿润了。他翻译了安德鲁的回话:“请林团长前面带路。”
在林团长的带领下,安德鲁将军和一众陪同人员沿着红地毯登上了港口。道路两边仪仗队持枪肃立,随着林团长一声令下仪仗队举枪敬礼,乐队奏响了欢迎的乐曲。
各位长官举手还礼,穿过了仪仗队。长官队伍的最后是一个身穿白旗袍的年轻女子,她正是宋婉玲。宋婉玲得知郝鸣岐要从台北陪同安德鲁将军去宜兰举行欢迎仪式,心想这样热闹的场面怎么能少了自己?就让郝鸣岐事先带着自己登上了军舰,想见证一下这个盛大的场面。
好在国防部的官员都认识这个调皮的姑娘,谁也没有作声。她就这样狐假虎威跟着队伍一起享受着盛大的欢迎仪式。
安德鲁将军和其他贵宾被接到了宜兰基地,聚会的场地就设在海边的沙滩上。主宾台已经搭好,俞部长、安德鲁将军、林团长分别致辞。然后就是按照美国人的习惯,在海滩上举行露天派对。
在整个仪式过程当中,郝鸣岐一直陪着安德鲁将军,直到所有的仪式结束派对开始,郝鸣岐才得以脱身。训练营的全体学员加上国防部和基地的陪同人员把沙滩挤得满满当当,自助的食品和美酒供大家尽情享用。
李娜好不容易找到郝鸣岐,高兴的说:“这个欢迎仪式设计的不错,可真有你的。”
“安德鲁将军出身海军,我就想到了用海军的仪式欢迎他。”郝鸣岐说道。
“陪我到一边去走走吧,这里又闷又热。”李娜挽起了郝鸣岐的胳膊。
“今天可不能陪你到椰树林里去。”郝鸣岐开起了玩笑。
“我还正想到椰树林里去呢!”李娜也不示弱。
他们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们到椰树林里想干什么?”两个人回头一看,正是宋婉玲。
宋婉玲挽起了郝明奇的另一只胳膊,然后眼睛盯着李娜。李娜知趣的放开了郝明奇的胳膊,重新整理了一下肩上的芭蕉布包。
宋婉玲的眼神立刻就被拉直了,李娜肩上的包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宋婉玲今天还是穿着那件白底红花的旗袍,肩背一个具有热带风情的芭蕉布包显得时尚而又俏丽,自以为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现在看见李娜竟然也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包,就像一个小公鸡受到了挑衅。
宋婉玲的目光转向了郝鸣岐:“她为什么也有一个这样的包?”
不等郝鸣岐回答,李娜说道:“这就是我们两个一起买的呀,你背着也很好看嘛。”
宋婉玲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猛的把包扔在地上。对郝鸣岐喊道:“既然给我买包,为什么也给她买?竟然还买一模一样的,你这摆明了就是在羞辱我!”
“只不过一个包而已,你何必小题大做?”郝鸣岐解释道。
“一个包而已?”宋婉玲的愤怒已经不可遏制:“让我和这种女人背一样的包,简直就是羞辱!”
宋婉玲的话激怒了李娜,她的脸也涨红了:“告诉你宋婉玲,不要以为你爸爸是议长就可以为所欲为,随便侮辱人。有些事情是我没说出来,如果我说出来只怕你没脸见人!”
两个女人说翻脸就翻脸,郝鸣岐离开的时候两个人还在一起商量如何让郝鸣岐早点回来,现在郝鸣岐回来了,她们之间脆弱的联盟立刻就瓦解了。
宋婉玲听到李娜这样说不服气的问道:“我为什么没脸见人?我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
李娜哼了一声,用嘲讽的口气说:“你刚才不是把包扔了吗?那你身上这件旗袍也应该扔掉,它根本就不是你的。”
宋婉玲抓住郝鸣岐问:“这件旗袍是谁的?你说呀,是谁的?”
李娜得意的说:“我来告诉你吧,这件旗袍的主人是张怡环。对了,就是那个唱歌的死鬼阿环!”
宋婉玲觉得五雷轰顶,双手抓住郝鸣岐的领口:“原来你还没忘记那个阿环!你还把这个死鬼的衣裳给我穿。你是何居心?”
郝鸣岐百口莫辩,怨恨地瞪着李娜。李娜也觉得自己一时冲动闯了大祸,吓得不敢作声。
宋婉玲愤怒至极抽了郝鸣岐一个耳光,然后开始发狂的撕扯自己身上的旗袍。郝鸣岐担心她当众出丑,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你不要这么冲动,听我慢慢给你解释。”
宋婉玲哪里还听得进去,甩开了郝鸣岐的手,嚎哭着冲出了人群。郝鸣岐从地上捡起了芭蕉布包追了过去……
惦记着郝鸣岐的远不止宋婉玲和李娜两个人,远在千里之外的冲绳那霸柳津冬贞子也陷入了苦恼。训练营的突然搬迁打乱了她预订的计划。
她原计划等训练营结束之后,再去台湾。可现在郝鸣岐突然离开,让她不得不重新制订工作计划。她决定也要尽快的去台湾,以便随时将郝鸣岐取得的情报发回老家。
柳津冬贞子将自己的想法用电报汇报给上级,得到了上级的肯定之后她决定立即行动。
冬贞子安排好家里的事情收拾好行装,带了两个随从登上了从那霸开往基隆的轮船。按照预定计划她要在台北建立一个贸易公司,从事台湾和冲绳之间的商品贸易,按照日本的习惯取名前田株式会社。她将以此为据点潜伏下来继续为组织做情报工作。
登船的时候检查并不严格,冬贞子带着两个随从顺利的上了船,让她最担心的就是藏在行李箱夹层里的微型发报机,也躲过了警察的眼睛。
第二天轮船离开了琉球列岛,距离台湾越来越近了,冬贞子依靠在船舷边看着茫茫的大海,想着不久就要见到郝鸣岐了难免心潮起伏。
不久就看到了台湾的海岸线,基隆港就在眼前。突然从对岸开了一艘快艇迅速的接近轮船,冬贞子知道这是领航员要登船指挥轮船沿预定航道进入港口。
可是随着领航员登船的还有一群台湾警察,冬贞子立刻警觉起来。果然不出所料,警察登船之后立刻对船上所有的船舱挨个检查。
看这个架势来者不善,冬贞子立刻回到自己的船舱,从行李箱里取出了电台装到自己的背包里。正要出门被两个警察堵住,一个警察说:“请留步,我们要例行检查。”
冬贞子的心里如小鹿乱撞噗噗直跳,幸亏两个随从及时赶来,冬贞子才壮着胆说:“我们是日本国民,你们无权检查。”
“我们是奉美军司令部的命令,对所有的人进行检查,抗拒检查就有匪谍的嫌疑。”
两个随从继续和警察纠缠,冬贞子趁机挤出了门外。一个警察拦住她:“你也不能走。”
冬贞子一甩手说:“我要上厕所,你愿意跟着吗?”那个警察翻了翻白眼,不作声了。
冬贞子脱身之后,迅速的来到船尾,趁人不注意将电台抛入了大海。她长出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等回到船舱一看行李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
警察检查完了船舱又对冬贞子说:“我们还要检查你,”
冬贞子递过自己的背包,警察翻了一遍又还给她,然后又皮笑肉不笑的说:“把你的手张开,”
冬贞子愤怒的说:“你们太放肆了!我要到日本领事馆去控告你们。”
“随你的便,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警察搜查完冬贞子的身体,吹着口哨离开了,冬贞子在后面狠狠的骂了一句:“流氓!”
登上了基隆港,冬贞子的心才放了下来,虽然损失了电台,但是顺利的登陆台湾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剩下的事情就是为株式会社寻找一个地址。
当初的日本和台湾之间贸易往来频繁,冬贞子在日本商会的协助下很快在台北租到了两间铺面,前田株式会社就这样开张了。
安顿下来之后,另一个问题又摆在面前,如何与郝鸣岐重新取得联系?当初分手的时候过于匆忙又有李娜这个电灯泡在场,郝明奇无法向她传递更多的消息,他们之间没有商定好重新联系的方式。冬贞子和郝鸣岐之间实际上又处于失联的状态,现在找到郝鸣岐是当务之急。
冬贞子想到了在报纸上刊登一个前田株式会社开张的广告,落款写上自己的名字。但又觉得这样过于冒险,何况郝鸣岐未必能看得到。冬贞子烦躁不安苦苦的想着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