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公子,为什么要打?”司马青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沈丘沉声道。
“能看在我面上,化除干戈吗?”
“恐怕不行!”
“你们这一打,无论伤了谁,我都……”司马青竟有些委屈道。
段凌天其实不想打,他能为达目的而拼命,却不愿作无谓的争斗,他有大事要办。
沈丘冷冷地道:“本公子称你一声朋友,现在就出城去,拣个地方,咱们了断一下。”
段凌天心念一转,道:“时间不对,在下不想打。”
沈丘道:“什么时间不对?”
段凌天道:“阁下应该也记得,当时约定不能有第三者在场。”
沈丘瞟了司马青一眼,道:“我们两个人出城。”
司马青接口道:“不成,我如何向家父交代?”
段凌天淡淡地道:“错过今天机会还是很多。”
沈丘沉吟不语,他似乎无意坚持。
段凌天趁机向司马青道:“司马小姐,在下先走一步,你们多谈谈,武馆里见!”拱拱手举步便走。
司马青想叫住他,但沈丘站在一旁,她只好放弃原先的目的,故意大声道:“武馆里见!”
段凌天消失在门外。
司马青朝发呆的小二招招手道:“小二,重来酒菜,摆在另一桌,快去!”
“是!”小二哈腰退去。
司马青嘟起嘴,做出娇嗔的样子。
“我的好哥哥,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有人传言说你在这儿等我。”
“哼!是谁捣的鬼。”
“他真是隐杀?”
“当然是真的。”
“你爹真要笼络他?”
“不一定,这要等双方谈过之后才知道。”说着,司马青上前拉住沈丘的手:“来!坐下再谈。”
……
段凌天回到了孙家镖局的客房,二总管耿杰已经坐候。
“段老弟在外面喝了酒?”现在段凌天已算是自己人了,所以称呼就改了。
“是的,碰上熟朋友……”一想不对,自己跟司马青一道出店,店里伙计看到,这岂非睁着眼睛说瞎话?
顿了顿,笑笑又道:“小弟是被司马小姐缠出去的,幸而碰上老朋友才解了围。”
“噢!我听说了。”耿杰没追问下去,转了话题道:“段老弟,孙大小姐要我转告几句话。”
“请说!”
“我们预定接受一趟镖,三天后发镖,目的地是云州,这趟镖是由段老弟你来发。”
“哦!”段凌天两眼发了亮:“对象是何许人物?”
“叫钱忠贤,曾当过刑狱司,被当年仇家找上,恐怕回不了云州老家,所以找上了本店。”
“耿总管,小弟是生手,一切请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自己人,目的都在求顺利平安,镖局里一向的规矩,镖货第一,自己的生命才是其次。”
“这点小弟明白,小弟本来就是卖命的。”
“还有,走镖是暗路,身份绝对不能泄露。”
“是的。”
“如何走法,大小姐会有安排,起镖前会告诉老弟。”
“很好,小弟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老弟是说酬劳?照约定七三分账,没问题。”
“不,小弟是说走镖时镖局会另外派人随行么?”
“有,在暗中。”
“小弟可不可以自找副手?”
“这……得请示大小姐,想来是可以的。”
“耿总管还有什么指教?”
“就这几句话,老弟知道了心理上好先有个准备。”
“谢谢耿总管。”
“自己人不用客气。”耿总管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第四天下午,一个面带病容的半百老人,由耿杰领着进了段凌天的房间。段凌天知道来的就是托保人身镖的对象,他仔细打量对方,看上去对方就是个患了病的普通老人,丝毫不扎眼。
但段凌天总觉得他的脸孔有点怪怪的,说不出来的异样。
耿杰道:“段老弟,这位是你的亲戚,说是朋友也可,生了病,你护送他回家去。”
段凌天点点头,表示一切明白。
随后段凌天向老人问道:“朋友就是钱忠贤?”
钱忠贤深深颔首道:“镖头怎么称呼?”
耿杰接话道:“钱老哥,别忘了你们是亲戚,生病的人在路上少说话,一切由这位段老弟作主,什么都不关紧要,重要的是如何瞒过你的对头耳目,平安到云州老家。”
钱忠贤于是不再开口。
段凌天向耿杰道:“耿总管,这位朋友化过装?”
耿杰笑道:“不错,这是本行买卖的手法之一。”
段凌天道:“何时起镖?”
耿杰道:“黄昏时分出城,天凉好上路。”
钱忠贤期期地道:“耿总管,我发觉……仇家恐怕已经虎视眈眈了。”
耿杰道:“放心,你现在已经在保护之中,孙家镖局的金字招牌砸不了的,阁下并非是第一个投保的客人。”
段凌天本想问问姓钱的仇家都是些什么人,心念一转,把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他想到自己是镖师,要问,则该是孙大小姐的事。
耿杰又向段凌天道:“段老弟,这趟生意的保金是六千两白银,你可以得到一千二的酬劳,回来以后照付,至于来往的盘缠,已放在马背上的包裹里。”
段凌天点点头,没说什么,心里想:“一趟一千多两,跑四五趟便是近万两,如果头一趟便走不通,那自己这条命半文不值,因为命丢了,根本就享受不到酬劳,人的命以金钱计算,倒是蛮有意思的。”
黄昏,两骑马出了城。
先头一匹马上是个带病的老者,他就是托保人身镖的钱忠贤,低头、弓腰、双手扳鞍,装病装得满像。
后面一骑是段凌天,两骑紧紧相随,隔一个马身。
两骑之后约莫一箭之遥,有一个赶脚的汉子,长得很健壮,随着两骑马的快慢,保持固定的距离。
在前头目光所及的地方也有个走路的,是个精瘦黑汉子。
前后一瘦一壮两个汉子,正是段凌天的拜把兄弟“凶刀”恶狼和“无影手”黑鼠,他两个算是段凌天自带的副手,也是得到孙玲儿首肯的。
段凌天一路在想:“自己毛遂自荐上门卖命,孙家奶奶和孙大小姐居然肯破例接纳,而且居然派自己保这重新开张后的第一镖,她们真的放心把镖交给一个初来乍到的镖师?这根本不近情理。
“她们等于是拿孙家镖局的金字招牌在冒险,不问也可知,这一路上暗中一定另有周全的安排。镖局里的镖师全是暗的,彼此不相识,走镖的方式也千变万化,这的确是江湖上最奇特的一行买卖了。”
他也想到放浪形骸的司马青,出身名门大家,竟然不顾门风,以玩弄男人为乐,沈丘是目空四海的骄客,怎么也会和她胡缠呢?
所谓名人、名流,在他看来,多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
短暂的昏黑之后,星月之光接替了黄昏前的天色,坦荡的官道在月光下十分清朗。
走在前头的黑鼠放缓了步子,等段凌天的双骑接近,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又加快脚步,一忽儿便没了身影。
“段老弟,刚才那走夜路的精瘦汉子形迹十分可疑?”钱忠贤忍不住开了口,他不知道段凌天的来历,只好胡乱称他老弟。
“老哥,放心,我会小心在意的,错不了!”段凌天安慰道。
两骑马继续默默前行。
起更时分,约莫也走了二十来里,前面现出了市镇的影子。
“老哥,我们准备落店。”
“不多赶一程?”
“走夜路不平稳,固然我们可以借夜暗掩护行藏,但却看不见敌人,如果发生了情况,很难应付,同时赶夜路也容易启人疑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