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天冰声道:“老几无妨,让事实来证明。”
的的确确,沈丘还没碰到过完全不把他当回事的对手,这对于一个自视极高的人来说,是最让人感觉受不了的。
他的两眼已气得发红,面皮也完全绷紧了,但不管如何,派头与风度是不能不顾的,强捺住怒火道:“你拔剑吧!本公子让你三招。”
段凌天依然语冷如冰地道:“姓沈的,你别太目中无人,段某人虽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但还不至于要你让三剑……”
说完,随即拔剑出鞘,向着沈丘虚刺了三剑:“算你让过了,还手吧!”
针锋相对,段凌天所表现的高傲并不逊于沈丘。
沈丘的目光陡然凝固,这是出手杀人的先兆。
此刻,段凌天却突然感到有些后悔,心想:“在这种关头,实在不应该树敌结仇,这将会严重影响自己的计划。
“以对方的性格与身份来说,如果吃了瘪的话,绝不会善罢甘休,等于打了个死结,后患无穷,但现在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实在两难。”
心念电转之后,有了个主意,段凌天道:“一剑定乾坤,不管生死,只交换一剑,不许出第二剑,如何?”
“你怕了?”沈丘耻笑道。
“你没把握?”段凌天反讥道。
“在本公子来说,一剑已经够多了。”沈丘闻言,脸色微变,不屑道。
“很好,请吧!”
沈丘上前两步,姿势不变。
段凌天也亮开了架式,一个古怪的架式,身半侧,上身扭过正面,手中剑却一柱朝天,立在身前。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
沈丘此时也察觉到了对手不是好相与的,于是敛气凝神,为了名声,他不能失手而且还要一击取胜。
暗中,一旁孙家祖孙又在窃窃私语。
“奶奶,姓段的倒真是个好手。”
“这还用说,不然他敢轻易进孙家镖局?”
“双方胜负之后如何?”
“出了手才会见分晓。双方的气势都无懈可击。”
孙大小姐道:“奶奶,我看是姓段的不愿意跟沈公子见真章,所以这才会提出只比一招的建议。”
“丫头!”孙家奶奶欣慰地拍了拍孙玲儿的肩膀:“行!真不错,不愧是孙家镖局的继承人,这句话一针见血,跟奶奶我的想法完全一样。”
“原因呢?”
“你是在考奶奶么?我一向自命人老眼却不花,可是对这姓段的,竟然看不透,没把握不走眼,奶奶现在只能一宝两押。”
“什么叫一宝两押?”
“就是单双全下注。”
“哦!奶奶您是赌段凌天不是原先判断的可用人才,便是后来猜测的可怕敌人,正反两面都要应付?”
“完全对。”
蓦地,站在旁边的“无影手”黑鼠大声叫道:“沈丘,你输定了!”
沈丘心中一动,在这心神一动之间,意念闪电般掠过脑海,他意识到上了当,在这种情形之下,只要稍一分神,便将招来致命的打击,高手相搏,生死胜败仅在分心之间便定了。
意念只是一瞬,段凌天并没有乘机出手,反而退了一步。
见此异常,沈丘脱口道:“你们在捣什么鬼?”
段凌天道:“没什么,刚刚在下可以出手,但却不愿因人成事。”
沈丘面上一热,目芒扫向黑鼠道:“你想给他制造出手的机会?”
黑鼠不屑地瘪瘪嘴道:“笑话,段老大才不是这种人!”
沈丘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黑鼠嬉笑道:“我的沈大公子呀,从气势上你大概可以看出段老大的成色,在下是想到事都因我而起,既是误会.犯不着结成死对头,所以心里的话不得不说出来,……”
沈丘并未放松戒备,目光兼顾双方。
黑鼠接下去道:“这一架,沈公子下的赌注太大,但却稳占输方。”
沈丘道:“怎么说!”
黑鼠道:“公子心里大概明白,一剑绝胜不了段老大,可是不能出第二剑,这岂不是输了?”
沈丘怒哼了声道:“废话!”
黑鼠一咧嘴,道:“大公子还没有想透,这是很浅显的道理,沈公子是大人物,而段老大却无声无名,胜了可以成名,输了也无所谓,就算挂点小彩,一样不受人注目,可是沈大公子不同,即使是平手也算输,因为你的名气太大。”
沈丘怔住了,的的确确他输不起。这蟊贼说的是有道理,以他的身份名头,收拾不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可是,生来狂傲的他,能就此收手么?事情如果传出江湖,说他怯敌,那同样也是输。
这就是老一辈常说的盛名之累,沈丘也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黑鼠紧接着又道:“沈公子,彼此都有急事在身,江湖路窄,不愁没见面的机会,错过今晚如何?”
闻言,沈丘悄悄吐口气,道:“你是想求我把你的双臂暂时寄在你身上?”
黑鼠嘻地一笑道:“无所谓,随沈大公子怎么说?”
沈丘目芒盯向段凌天道:“你怎么说?”
段凌天冷冷地道:“错过今晚,另约时地,不许有第三者在场。”
想了想,沈丘道:“可以,就这么说定了!”说完,把剑抛与小僮,挥挥手一转身便走。
主仆俩迅速地消失在旷野中,这是想不到的结局。
黑鼠走近段凌天。
“大哥,小弟这样做对么?”
“还有点歪理,这姓沈的一向眼高于顶,他之所以肯罢手,主要原因是珍惜羽毛,再一方面是因为他还有要事要办,否则他今天恐怕是非见真章不可的,不是几句花言巧语就能打发的。”
“大哥,彼此彼此,我们也有事,你一提出一剑之约,小弟便知你的心意,所以凑合凑合呗,反正也只是个能让双方都下得台面的台阶罢了。”
一条人影从原来段凌天隐身的树丛奔了过来,骠悍之气洋溢,他正是三搭档中的老二“凶刀”恶狼。
“大哥,那小子怎么走了?”
“是我不想打了。”
“为什么?”
“输赢都没意义,我们有我们的正事。”段凌天分别扫了两人一眼:“我们从现在起分手。照原定的计划做,老二特别记住一点,不许生事。”
暗中,孙家奶奶和孙大小姐悄然离开现场。
过午之后不久。
孙大小姐送走了前来拜会的沈丘,回到孙家奶奶房中。
“沈公子走了?”孙家奶奶劈头便问。“走了,他说有急事要办,不能留下。”
“玲儿,你觉得他的为人如何?”孙家奶奶和蔼地问道。
“高傲,公子哥儿的味道太浓。”孙玲儿眉头一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