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哥,你满口都是我爹的恩德,难道没有我爹的恩德,你就不理熏儿了吗。”粉衣小姐两眼盈盈,说不出得怜人,隐约带着哭腔,道。
“不是,小姐,不是……,这个…”萧瑟武功虽是绝高,但在应对女孩方面却是缺乏头脑,也怪不得他四十出头的人依旧独身一人,只是抓耳挠腮,不知所措的样子,哪有半分高手的气度。
“哈哈哈”,粉衣小姐和白衣少女此时看着他那傻样都笑了起来,白衣少女笑了一阵,道:“萧大哥,小姐是在逗你呢!你这人忒也老实啦,堂堂‘霹雳手’竟会如此,恐怕江湖上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哩!”
果然是他!证实了心中的想法,李逍遥心中惊骇却是更甚,眼前的这个粉衣小姐,恐怕是自己一辈子也得罪不起的人啊!
随着粉衣小姐的笑声在耳边回荡,说不出的动听可人,李逍遥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虽然躺在地上,但他的脸正对着粉衣小姐,眼一睁开,那俏脸便映入眼帘。
熏儿吗?人美名字也美。
她身边的白衣人儿已算是美人了,若在平时,正是李逍遥倾心追逐的对象。但此际站在粉衣小姐的身边,竟是半点也惹不起李逍遥的注意!仿佛她的存在只是为了陪衬粉衣小姐这个绝代佳人!
李逍遥瞪大了双眼,看着她娇笑不已的样子,心中突地一热,心想要是能讨她做老婆该多好,只是转念一想,自己都觉得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意思。
粉衣小姐笑了一阵,仿佛笑得累了,将她的纤纤玉手轻搭在白衣人儿的肩上,柳腰半弯,正好望向李逍遥,见他双眼死盯着自己,眼中充满着侵略之意,心中不禁一怕,忍不住轻哼一声,柳眉微皱,但在李逍遥看来,神情却是动人之极。
粉衣小姐本是武林奇人之后,什么江湖豪侠,武林恶棍都是见过不少,但李逍遥与她第一次相见却是在她赤身裸体的情形之下,心中本就对他有三分怒三分怕三分羞,眼见李逍遥目光扫来,真真的又恼又羞!
粉衣小姐一念至此,俏脸上顿时飞起了两片红云。她本就美得不可思议,这下子更是俏丽异常,娇艳得不可方物。
李逍遥一下子看得痴了,心道若是能娶她为妻,那真是不枉来人世一遭。
粉衣小姐本就心潮涌动,待见他贱兮兮的笑脸,心中暗骂:淫贼!
她本对李逍遥就没有什么好印像,现在看他色迷迷的样子,浑身不禁一哆嗦,直冒冷汗。
旁边的白衣人儿也觉察到了她的小姐的异样,顺着小姐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了李逍遥脸上那贱兮兮的贼笑,顿时轻哼一声。
“你这个淫贼,当真是胆大包天,死到临头还敢对小姐如此无礼,看我不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白衣人儿恶狠狠看着李逍遥,上前两步,停在李逍遥的身旁,伸出右手,中指食指翘起,作势要挖他的双眼。
原本躺卧在地上一动不动,奄奄一息的李逍遥突然窜了起来,眨眼间的功夫竟已经纵跃远遁。
饶是萧瑟武功已臻最上乘的境界,在惊诧之余还赞了一声“好轻功”,随即又叹息如此大好有为青年却堕入魔道,可惜可惜!他武功见识均属上乘,但奈何轻功却是软肋,眼见李逍遥纵跃如飞,心知自己追也是无用,索性一动也不动,眼下保护大小姐才是他最要紧的事。
李逍遥不知那白衣人儿是吓他的还是来真的,实在没有勇气试试她是否会真得要挖自己的双眼,于是趁他们以为自己重伤不起,双手一用力,已从地上跃起。就在白衣人儿的错愕中,双足用力,一下子已飞纵到老远的地方去了!他原本轻功就已经不错了,此刻内力突增,纵跃之间,动若脱兔,行如鬼魅一般。
几个起落之间已经到了几十丈外,李逍遥心里稍安,又心念粉衣小姐的模样,忍不住停下来回头再看最后一眼,却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粉衣小姐和萧瑟倒是在原地一动未动,但那白衣人儿却如影子一般紧随自已而来,才一眨眼的功夫,两人的距离便只有数丈之遥。
李逍遥不敢跟白衣人儿纠缠,否则难保那萧瑟不会追上来。他清楚自己与萧瑟之间实力的差距有多大,说句实话,就算没萧瑟,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连那白衣人儿说不定都胜不过,忙足下用力,全身真气流转,拼了命地远蹿而去。
那白衣人儿的轻功也着实了得,李逍遥内力突增,速度较以前也快了不少,但也只是稍胜一筹而已。
李逍遥的轻功只是因为他内力突增至一流高手的地步才不同凡俗,本质上只是个不入流的身法,但白衣人儿的轻功却是当世高手所传,功法之精妙比之李逍遥的草上飞实在是高之甚多。两人一个逃一个追,竟是维持着一个不前不后的局面。两人行迹如飞,转眼便已远去无踪。
粉衣小姐望着两人早已消逝的地方的轻声问道:“萧师兄,馨儿不会有事吧!”
萧瑟沉吟半晌道:“大小姐请放心,馨儿在武林中已算得上是一流身手。那少年武功招式杂乱无章,只是三流人物,大小姐不必过虑!”
话虽如此,但萧瑟心中对李逍遥的邪门内功着实惊异,只是内功再强,不会武功也只是空有一身蛮力罢了,馨儿的安全无须担心。
他的武功已达宗师级,在屋中击中李逍遥的那一掌,虽只是用了五成功力,没死已经是奇迹了,但没有想到李逍遥竟会在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内内伤痊愈且似更有精进!
“这个淫贼倒也有趣!”粉衣小姐轻轻笑着,眼中满是好奇。江湖上哪个俊彦不对她争相媚好,但言语行动之间绝对是恭恭敬敬,就算是江湖恶徒,知道她身份也绝没有一个敢如李逍遥这般看她的,脸上红晕未退,却想到了李逍遥那恼人的眼神,便有了慢慢跟他算帐,以报今日羞辱之仇的打算,自己在丹青上有些造诣,想着想着,娇艳无比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笑意。
……
黑暗之中,只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前脚落地,后脚已起,瞬时之间,已是远遁十余丈,纯以轻功而论,足可列入当今武林一流境界。
李逍遥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往后看看,待见白衣人儿如影随行,半分不肯落下,只得为自己的小命而亡命狂奔。两人一个卯足了劲地跑,一个拼了命地追,任谁也不肯停下,竟连续跑了一个时辰。
好在李逍遥内力大增,加之长年劳碌命,持久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但一个时辰跑下来,身体毕竟是血肉之躯,早已累得快要接近崩溃。
他身后的馨儿却是越追越是心惊。她明面上的身份虽然只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但从小便受小姐的父亲,也就是天下第一高手慕容复的指点,一身武艺已足抵一流高手。而大小姐因天生绝脉,此生与武学无缘,慕容复更是悉心教授馨儿,让她作为女儿的贴身保镖。馨儿在武学上的资质谈不上好,但十余年的苦修加上名师指点,成就也非寻常人可比,尤其她天生适合修习轻功,单以轻功而言,其他师兄就连萧瑟都不是她的对手。但此际已跑了如此长的时间,自己却丝毫没有能够拉近与这个淫贼的距离,怎能不叫她惊愕万分。
李逍遥体会着身体的疲劳,忍受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支持自己跑下去的只是对生命的绻恋,脑中全没了其它念头,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把身后的跟屁虫甩掉,一个劲地跑,直到不小心脚下一失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人一根根地敲得粉碎,每一块肌肉都被拉扯得失去原形。
李逍遥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眼睁睁地看着白衣人儿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不由感慨道:“天哪,这个少女到底是不是人呐,他自认为逃跑一流了,硬是跑不过她一介女流!”
馨儿却是有苦自知,女孩子家的体质本来就不比男人,能一路追下来,只是靠着一直来绝不服输的倔强而已,其实全身真气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她本在心里连连叫苦,突见李逍遥摔倒在地,心中不禁大喜。这一路狂奔让她吃尽了苦头,这笔帐自然要算到李逍遥的头上,暗暗思量该如何修理这个淫贼。
她人虽锱铢必较,但却不蠢,眼见李逍遥一动不动,没什么江湖经验的她也知道该提防他偷袭,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停在他三丈处远的地方,只是用一双美丽的眼睛瞪着李逍遥,一边调匀着体内乱成一团糟的真气,趁机恢复些元气。
一个时辰的长途狂奔使她的内力消耗甚大,功行一周天,内力却只是恢复到了平时的两三成,这还是多亏了所学内功心法的神异,但要功力尽复,没有一天调息是完全不行的。
眼见李逍遥还是一动不动,馨儿心道他不会就这么猝死了吧。带着这样的念头,忍不住朝他走去,临到李逍遥身前,却见他突然起身,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睁大双眼瞪着自己,倒是被他吓了一跳,不由得轻呼一声,手抚胸口,退后了好几步。
馨儿深吸一口气,平息了荒乱的心情,但刚刚才调匀的真气又有些紊乱,她心中气急,想不到他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吓自己,当真是不知死活,杀心顿起,再向李逍遥看去,却见李逍遥不算英俊的脸上竟满是笑意,显然刚才自己出丑的举动全被他看在了眼里,心中更恼怒,杀意更盛。轻叱一声,馨儿出招如风,一脚袭向李逍遥。
馨儿虽然功力大耗,但以李逍遥空有内力的本事,再加上四肢酸痛,哪能躲得开她如此迅猛的一招。所谓迅雷不及掩耳,李逍遥根本来不及有什么反应,或者说没法反应,馨儿这一脚已扎扎实实地踢在了他的右脚胫骨上,还没等他哀嚎起来,腹部又挨了一脚。
“哎哟”,李逍遥吃痛一声,被踢出老远去,好不容易才爬起来。
这时馨儿又迫近,李逍遥无奈之下,习惯性的双腿一软,行云流水般,扑通一下就给跪了。
反倒是馨儿被李逍遥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又后退了几步,戒备起来,还以为这淫贼有什么后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淫贼是跪地求饶了,原本她还想着这淫贼多有骨气呢,原来不过尔尔,心中又多了一丝鄙夷。
悦耳的求饶声传来,馨儿一时放松警惕,正要上前好好教训这淫贼一番,出一出恶气,谁知原本跪地求饶的李逍遥突然发难,馨儿一时不备,着了道。
李逍遥自知本事低微,这丫头功夫看样子远胜自己,所以出手也尽全力,但他没考虑到馨儿此际内力大耗,这一击却让馨儿吃了大亏。
李逍遥只想袭击她的腿脚,让她无法再追自己,谁知自己的内力大增后,不再像以前一样随意控制,自身内力通过手掌透小腿而入,馨儿的右足都被震裂了,痛得她倒地娇哼不已,一时瘫倒在地,双手抱足,痛哼之下,眼泪也流了出来。
李逍遥见馨儿倒地痛哭,还以为她在设计骗自己,自己腿上刚被她踢的地方正生生作痛,心中想道:“这少女好看是好看,但太粗暴了,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引我上当吗?”
只是看了一阵后,见白衣少女脸上的痛楚不像装出来的,但还是不敢贸然靠近。
短命师傅传自己的内功心法自从挨了萧瑟那要命一击之后,仿佛被激活一般,当真是神妙异常,才休息了一阵,李逍遥身体上的疲劳已经去得七七八八了。
他虽然有心看看这个少女到底怎样了,但又怕她搞鬼,因此踌躇不前,这个情形正如刚才馨儿的心情一样,不过两人的位置却是颠倒过来了。
犹豫一番,李逍遥还是忍不下心一个人离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她真的重伤了,把她丢在这荒郊野外的,出了事他也于心不忍,这少女虽然可恶,但李逍遥可一点也没害她的心思,只好慢慢靠了过去。
馨儿见李逍遥站了起来,还朝着自己来了,娇躯不禁起了一阵寒栗。她原本可以聚集内力,徐图反击,但剧痛之下,哪有能力凝聚内力!现在的馨儿正是鱼肉在刀殂,没有半分反抗的能力。现在兵贼易势,不知道这个淫贼会干出什么龌蹉事来!她越想越怕,一时竟忘了疼痛难止的右足。
李逍遥沉吟半晌,终于还是怜香惜玉之心占了上风,硬着头皮慢慢地走到少女身旁,弯下身子去检查她双手紧抱的被自己弄伤的右足,要是也被她偷袭,他也认了,就当一报还一报吧。
哪知少女眼见他竟然如此无礼地要对她动手动脚,又羞又怕又气又无奈,虽然无力反抗,但仍是死死地双手紧抱右足,一副宁死不从的姿态。
李逍遥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没心思猜,他想掰开她的双手检查她的右足,哪知这少女看样子年纪不大,但力气当真大得要命,李逍遥手上几次用力,竟是不动分毫。偏偏他双手又不敢太使力,生怕不小心又伤着了她,伤上加伤就麻烦了,一时竟和她僵持住了。
月明星稀的夜晚,孤男寡女的,两人的举动要是被人看见不被误会才怪。
一番拉锯战下来,馨儿足上的痛楚也大增,最后竟然疼晕了过去。
李逍遥武功虽然低微,但也算在江湖上厮混了几年,基本的伤势还是看得出来的,少女只是有些骨裂而已,这种骨裂只是小伤,但没有半个来月的休养是不可能自由行走,他空有一身内力修为,不会用,更别说给人疗伤了,只是查看了少女伤势,确定真假以及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他人虽然聪明,但长期以来毕竟只是一个三流人物都算不上的杂鱼,本事有限,只会用毒,却不会疗伤,此时也只能干瞪眼。
“没事了,你只要休…”李逍遥检查完抬头对少女道,却见这个少女早已晕厥过去,心道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外表再如何坚强,遇上这等痛楚还是忍受不住而痛晕过去。
借着皎洁的月光,李逍遥只见她俏丽如月的脸上满是楚楚怜人之意,适才一路追杀自己的凶悍早已不见踪影,当真是说不出的美丽,虽然比之粉衣人儿的绝色还差了很多,但已经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丽人了。
眼下美色当前,怎不令他想入非非,但随即想到那令他后怕不已的萧瑟,还有她可能的深厚背景,再说自己最多算个小人,不是什么恶人,还是个想当大侠的小人,心头不好的想法顿时灰飞烟灭。
……
馨儿只觉全身酸痛的,浑身说不出的难受,悠悠醒转,忍不住痛呼一声,慢慢睁开了一双妙目,就见李逍遥这淫贼正在一旁守着。
刹时间,馨儿只觉呼吸困难,心中想道,我到底昏迷了多久?这个淫贼到底有没有干什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逍遥见她脸色变幻,只道她修习的是一门奇功,正运功恢复。他心中本就在推测粉衣小姐的父亲是怎样一个高人,竟能有萧瑟这个武功强得惊人的徒弟,眼见这白衣少女功法如此奥妙,心中对这位奇人的敬佩之意更加强烈,想必是什么武林神话般的人物。
馨儿愣了一会,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当下一声尖叫,双手撑地,双足发力,四肢一起连动,行动如飞,转眼的功夫,整个人已离李逍遥三丈来远。只是她双足这一用力,右足一下子又痛彻心扉,顿时四肢无力,又瘫倒在地。
李逍遥虽然自负轻功了得,但见她四肢着地,趋前突后,只觉神妙无比,或许这就是那高人教她的,莫不是蛤蟆功?一时戒备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动作过大,足伤复发。
他虽然对少女美丽的容颜心慕不已,但深知她绝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物,见她眼下也算生龙活虎了,当下抱拳道:“这位姑娘,在下李逍遥,适才在村中屋舍之事,纯属误会。我绝不是有心偷窥你家小姐的,如有得罪之处,请多多包涵,望请姑娘回去之后替在下美言几句,今日之事,对小姐的名誉有损,不如就当全没发生过可好?在下告辞!后会无期!”
李逍遥这番倒是诚心诚意想要撇清误会,连自己的姓名也如实地报上了。他虽然有些男女心思,但对少女这等背景实力不明之人实在不敢轻惹,强自将那魂牵梦绕的倩影从脑海中抹去,也不等馨儿有什么反应,当下收敛身形,远遁而去。
馨儿正可怜自己竟要在这荒山野岭失身于人,想到伤心处,不禁珠泪盈盈,正决心死拼到底,最不济也要咬舌自尽。
谁想这淫贼竟会这样轻易放过自己,错愕之间,淫贼已经消失无影。她兀自不肯相信,心道这厮定是躲在暗处伺机偷袭自己,当下气凝百脉,功行全身,最后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等了老半天,依旧清风明月,树影婆娑,哪有那个淫贼的半分踪迹。荒天野地里,就只剩下自己这么一个俏丽的小姑娘独卧于天地之间,月寒如水,馨儿浑身一个激灵,突起一阵凉意,直至功行一周,方才恢复如常。
这个淫贼竟会放过自己?
突然想起李逍遥临行前说的话,真是误会?不由得信了几分。
但片刻之后,馨儿又将这念头甩出脑海,这绝不可能,这淫贼愈是说得真诚,所图谋的便愈是惊人,指不定是什么欲擒故纵的伎俩,岂能瞒得过她?
阴谋!肯定是个阴谋!
至于是何阴谋,自己心性善良,怎能想到这淫贼心中的毒计。
馨儿心底一松,知道李逍遥不会欺辱自己了,但心中却是一片茫然,恍惚之间,右足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