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觉明司后,该打的打,能忽悠的忽悠。
金银珠宝抛出去,没几个不接的。
硬骨头就继续耗着。
跟陆恒丰这样的湖涂蛋卓烨直接就放了。
“回去后,今日之事一字不许跟外人提及。”
卓烨的眉头就没放下来过,昏暗的地室中,他的脸白的更加晃眼。
索命的厉鬼一般,苍白狠戾。
陆恒丰木然地看着卓烨,“大人可否告诉我,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卓烨深深看了陆恒丰一眼,“装到这个程度已经够了,再装下去可就过火了。”
纯情陆恒丰:“我装什么了?”
“……让他滚。”
卓烨推掌,唤来两个手下,“……让他滚。”
陆恒丰很快就被抛出觉明司。
天子脚下闹出这么大的事,要瞒住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可要做这件事的人是卓烨。
他若是想瞒,保不齐真能瞒住。
陆恒丰手心里还捏着沉长莲给他的铜板,这小小的铜板也吊着他的魂,让他又跑到一家书坊,买了纸张。
结账时老板看见他身上的学子服跟衣摆沾上的血污也是一愣。
“敢问公子,可是出什么事了?”
这老板的幼子今年也参加了会试,年龄也恰好与陆恒丰相近。
看见这种学子,书坊老板总要多留意一些。
老板这个幼子性格开朗,平日最爱结识朋友,由他这个父亲留下善缘,也方便幼子跟学子们更近一步。
“没什么事。”
陆恒丰结了账又要走,又被那个老板拦住,“留下喝碗汤面吧,恰好,我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也快回来了,说不定你们正想认识呢。”
只差半步就迈出门的陆恒丰顿住了,“……他也是今年的考生吗?”
“是啊,怎么了?”
陆恒丰垂眸,“这会儿还没回来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卓烨放人,是先紧着没什么威胁的人放。
收了钱的——放。
鸿鹄书院的——放。
抄了或者是参考了题录的学子——放。
卓烨拧了一股麻绳,让这些人都变成蚂蚱跳了上去。
至于不愿意上去的……
说完,他便夺门而出,只留下一脸茫然的老板。
他躲着索命的恶鬼般,一路狂奔。
还未走到沉长莲面前,她就先站了起来。
“陆兄,你这是怎么了?”
心思多的沉长莲脑子里立刻闪过了千万种可能,可占据最大头念头是——题录的事儿闹大了。
一看到沉长莲,陆恒丰也把卓烨威胁的话全抛到脑后,他把自己的疑惑跟惶恐一句句讲给沉长莲听。
沉长莲也从他凌乱成碎片的话中拼贴出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她压抑不住地笑了出来,无声无息地,笑容占据了整张脸。
这笑里没有谄媚,没有刻意讨好,她就是很开心地笑了。
嘴角在陆恒丰看过来时还没来得及放下。
陆恒丰眼里还含着泪花,看不清沉长莲的脸,“沉弟,他们说的话是真的吗?我爹他……”
“陆大院长吗?”
沉长莲眼底冰冷,“陆兄,你怕什么世上谁人不知他仁善的名讳,他又怎么会做这种让天下学子寒心的事呢?”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陆恒丰归根结底还是个未成长的少年郎,几句话就被哄好了。
他乖乖抹干净眼泪,“可是觉明司的卓烨——”
沉长莲打断陆恒丰的话,“既然卓大人已经决定帮鸿鹄书院处理这件事,那这件事也就闹不起来了,放心吧。”
怎么可能呢?
沉长莲在心里笑着,冷静地盘算下一步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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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迟早被她闹大。
而卓烨拙劣的手段也只能压得住一时。
次日一早,沉长莲在进京摆摊的路上中途改了道。
她直奔那处今日还在修缮的城墙。
馄饨铺老板娘的醉汉夫君还在做苦力,不过,分配在他身上的活已经被一开始轻松多了。
“公子,昨夜他回去后又跟单小睫大吵了一架,半夜还砸了东西,我当时在房梁上打着瞌睡呢,险些没被吓死。”
沉长莲:“……你开小差的事就不用告诉我了。”
“公子,你不是也说过,休息的好干活才利索。”
“……你领悟还挺透彻,事也完成的不错,等会儿给你买烧鸡。”
抠搜的沉长莲大方起来,书童都难以置信,“真的要花巨款买一只烧鸡?那可是过年才能吃的东西……”
“最近也没有喜事啊,公子,你到底是怎么了?不会是遇到什么难事,想不开了吧?”
沉长莲黑着脸转身,“一只烧鸡而已,又不是这辈子最后一顿饭,你吃还是不吃?”
“吃吃吃!”
烧鸡不是主要目的,沉长莲只是想顺路,去见一见某位停职的官员。
工部尚书张炳连。
这两年天灾不断,南方的堤坝毁了又建,几年轮下来耗费不少财力。
圣上派人彻查,这才抖出来工部官员们侵占修堤坝的拨款。
涉事的官员都被罢了官,而工部尚书张炳连在最好关头用尽一切手段讨好孙谷源。
他虽然没有被罢官,但圣上也不是蠢人,随后又找了个借口将他停职。
正在宣帝要把心仪的人选送上工部尚书的官位时,孙谷源又冒了出来,让吏部尚书暂时领了张炳连的工事。
这个吏部尚书为人也算谨慎,宣帝一时之间挑不出他的错处。
不过,沉长莲正好找到一个错处。
她也想把这个错处送给在家里闲的打转的张炳连。
“狗咬狗,也算是一场好戏。”
让张炳连先把吏部尚书咬伤,后边的事儿,就算是想收也收不住了。
大名鼎鼎的工部尚书也是京中人士,他自小在京都长大,家里原先是杀猪的,而后又变成了卖烧鸡的,也卖些酒水,不过每日数量有限。
烧鸡的左料跟限量的酒水据说都是他那个九十岁的老母亲做的,他还在官位上时,京中权贵争先抢着购买。
他停职后,店里也就冷清了下来。
这样的场景也让张炳连难以避免地回想幼时的悲惨生活。
他出身卑贱,入学堂就背负‘小屠夫’的骂名。
他下定决心出人投地,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