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圣上真的要赐婚,这福泽沉长莲也是拦不住的,而她身上的秘密与其交给旁人,还不如托付给长公主。
毕竟她手里也攥着长公主的秘密,只有这样,才是最牢靠的……
这些事福明是不愿意考量也n不敢仔细考量的,他只提醒沉长莲,“近些日子公子就不要乱跑了,京中不太平。”
沉长莲给了福明面子,应下。
福明也不管沉长莲有没有放在心上,该提醒的他已经提醒了,剩下的事情也就不归他管了。
昨天喝了那么多酒,醒来之后的陆恒丰果然是头疼欲裂。
他记得的事情不多,甚至连自己仔细斟酌了半宿的诗句都记不全了,若不是沉长莲提醒,他连半句都想不起来。
“哎,果然,酒不是什么好东西,真是坏事。”
沉长莲笑他,“究竟是坏什么事了?你这样怪罪它?你近日也没有什么事要做,好好歇着就是。”
烧鸡铺子的生意越办越红火,单姐的信中也说了,她请了不少帮工,已经不需要陆恒丰跟沉长莲打下手了。
沉长莲也想带着陆恒丰去烧鸡铺子里看看。
“单姐的信上说,她又盘下了左右两家的铺子,如今的烧鸡铺子可是之前的三倍大,就连烧鸡也能卖出以前的五倍。”
“是吗?那这真是太好了。”
陆恒丰由衷地为沉长莲感到高兴。
烧鸡铺子挣的钱多了,沉长莲的日子自然也是越过越好。
“那我们现在就去?”
“好啊,去吧。”
两人简单收拾收拾就出了宫门。
不多时就到了单姐那里。
烧鸡铺的生意果然红火异常,两人根本就挤不进去,也带亏是不知道哪一位认出了沉长莲跟陆恒丰,大喊一声:“状元郎跟探花郎在这里!”
单小睫这才挣脱开人堆,看到两人。
“呀,公子们回来了,你们先去后院待着吧。我这边还要再忙上一个时辰呢。站在这里也累,你们快去休息吧,书童也在后院待着呢。”
“再去看看阿宝,他已经会走路了,挺好玩儿的,公子感兴趣可以去逗他玩玩。”
单小睫也是难得的母亲,竟然把孩子当玩具推出去……
沉长莲跟陆恒丰也没有说什么,默默去了后院。
在江州待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在各种偏僻的小镇里赶路一段时间后,回到这热闹的京都,两人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
沉长莲感叹,“我离开京都的时候,这里的百姓各个节衣缩食,唯恐天下大乱后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这个烧鸡铺子的生意也几乎做不下去,你是不知道,那段时间单姐又把小馄饨摆出来卖了。那东西虽然便宜,但卖的是真多。”
可能是因为两者的差价实在是太多。
“世道总是这样子,不会轻易变得。”
要说是清平盛世,那才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观。
陆恒丰跟沉长莲也没在那样的时代中生活过。
“公子!”
沉长莲听到书童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发现是他。
“你这半日就在后院吗?”
书童把怀里的孩子举起来,“这怎么可能呢?我还在帮单姐带孩子啊。”
这孩子也是顽劣的脾性,总是不知道为何就大吵大闹起来。
沉长莲起身,“可能是因为火气太盛了,我去药房,给他抓一些安神的药。”
陆恒丰跟着起身,“沉弟,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陆兄,你昨夜酗酒,今日更应该好好休息,难得的闲暇时间,可要好好珍惜啊。”
沉长莲虽是这样劝陆恒丰,而她自己却没有休息的时候。
她并不是为了去药店,而是为了去见公主。
若她只身一人的话,行定还能方便一些,可这个陆恒丰总是缠着他,为了甩开他沉长莲不得不找一些借口。
好在,陆恒丰这人没什么心眼子,她说什么陆恒丰都会相信。
沉长莲也并不觉得这样做对不起陆恒丰。
反正又没有因为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骗他,这点小事儿也不算什么。
至少不会伤害到陆恒丰。
走到一个逼仄小巷的时候,沉长莲掏出了衣襟中的小纸条。
这是福明递给她的。
纸上用簪花小楷写了一串小子。
【若要商讨联姻之时,城西明康医馆相会。】
这是女人的字迹,很秀丽。
应当是长公主手写的。
沉长莲年幼时,也曾跟着两位兄长一同聆听父亲的教诲。
当时的沉恩虎常说,一个人的字迹往往跟这个人的性格相通。
所以沉长莲最初时不仅担心自己外表跟身高会暴露,还要担心自己的字迹。
因为她是个女孩子,落笔的力气跟同岁的男孩子是不一样的。
而小小的沉长莲很快就打破了这个不该存在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因为一旦你心中开阔,又有所渴求,就很难写出来那种娟秀的字体。
正如长公主写在这张纸上的字迹。
所以长公主如今的字迹就算是有娟秀,可始终透露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这大概跟她心中的野心脱不了干系。
而沉长莲也是如此,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字迹就跟着心境一起变了。
她自己也不觉得这是个坏事。
世道如此,她心中多些抱负跟算计又能怎么样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那药馆也很不起眼,若不是有人提醒,恐怕沉长莲也不会想到这药馆竟然是公主的生意。
估计就连这里的老板也不知道,他身旁那位蒙面女子也就是神秘老板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当朝长公主。
“你来了。”
“嗯,我来了。”
两人像是正在热恋期的小情侣,只要区区两句话就能汲取到甜蜜。
不过这也只是两人的伪装而已。
“公子,跟着我到后院吧。”
这分明就是长公主的声音。
没想到她竟然亲自来接应沉长莲了。
后院是药童碾药晒药的地方。
飘着浓厚的药味儿,经年不散,谁一旦进来,就能被这些苦涩的味道腌入味。
长公主说着笑话,“若不是我这几日生了病一直在吃药,还真的不敢约你到这个地方见面,实在是太容易暴露了。”
“嗯,公主生了什么病?我略通些岐黄之术,说不定能帮公主看一看病。”
“也不是什么大病,要不了命,我自己吃药,也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她领着路,直到进入一个小厢房。
“就在这里说吧,听说你想做我的驸马?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怕父皇会起疑心。”
“这倒不会,公主不是最爱姿容好的男子吗?到时候直接扬言看上小臣不就好了吗?左右你也这样对过陆恒丰,再对我摆起这副架势,自然也不会有人怀疑。”
长公主遮面笑起来,“好你个沉长莲,好厚的面皮啊。你可知道,若是做了我的夫婿,你头上可就要多很多顶帽子的了,我可是有很多‘相好’的啊,你不会吃醋吗?”
沉长莲老老实实摇头,“当然不会,长公主放心好了,我心中不会惦念男女私情。”
“那你打算清心寡欲到什么时候呢?处理掉孙谷源之后吗?”
“不知道,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沉长莲抬眼看着长公主,“眼下,小臣还有一件事情要问。是替那个戍守边域十数载的逢将军问的。他一生苦寒,为宣朝浴血奋战,受的大伤小伤难以计算……他这样的功臣真的只剩下一条死路吗?”
这话总有些残忍。
可逢师柏的确是正在被针对。
没有想给他留一条活路。
长公主神情沉重地摇头,“很难,如今是真的无人愿意保他。父皇跟孙谷源都齐心协力了,想要铲除掉他这个危害。就连我也无济于事。”
长公主也不太清楚沉长莲跟孙谷源的关系,只是劝沉长莲,“姑且吞下这股仇恨,我们迟早会替他报仇的。”
“报仇?逢师柏就不能活着吗?”
“……目前的情况看,不太可能。听说孙谷源已经联合父皇下了一道急令,要收回逢师柏的兵权。他若是交出去就是死路一条,若是不交出去,兴许还能用这些兵马抵抗,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不过,这也只能是杯水车薪而已。”
“听说,若是逢师柏兴兵反抗,父皇就会再派李浩都去镇压。那个老家伙奇怪的很,逢师柏估计不是他的对手。”
“如今就是要看,逢师柏究竟是怎么选的了。”
听完长公主的话,沉长莲神情都有些恍忽。
她竟然没想到,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他们竟然根本就没有给逢师柏留下生路。
“沉长莲,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昨夜喝了酒,今日有些头疼而已。”
长公主是个心思敏感的女人,她很快就猜出原因,“这个逢师柏对你而言很重要?”
沉长莲的沉默恰巧印证了公主心中的答桉。
她劝沉长莲,“看开一些吧,活在这个世上的人或早或晚都是会死的,挽留不住逢师柏的性命也不是你的错,不要在为难自己了。”
就算沉长莲如今拼了命,也是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