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小睫有意回报沉长莲，可几枚铜板送出去实在是寒碜。
她有些意动，翻出昨夜兄长塞给她的那一袋子金叶。
摸出一片送给沉长莲。
“公子，我知晓你是正人君子，这金叶你就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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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单小睫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来的。
沉长莲盯着那金叶看了两眼，又退还给单小睫，“鸡蛋就够用了。”
凋琢精细的金叶也引起了沉长莲的注意，她状若无意地打探单小睫的口风。
“老板娘，你那位兄长如今是在何处当值？”
“当值？”单小睫嗤笑一声，“公子误会了，他可不是考取功名的学子，他是去当下人的。”
“我们这样穷苦的出身，就连找个填饱肚子的活计也是不容易的，举家之力，也就给兄长在豪宅大院里找了个当下人的事。”
沉长莲不再问下去，她识得老板娘的口音，她的尾音总是重一些，能听出来是益阳的口音。
益阳城内，能称得上是豪宅大院的，倒也能挑出来几家，其中最出挑的当是创办鸿鹄书院的陆家。
看来陆家已经差人来跟今年的考官们疏通关系了……
回到住处后，沉长莲先是把那金叶的模样画出来，拎给书童看。
“瞧，我画的怎么样？”
吃着鸡蛋的书童赞不绝口，“好看好看，画的简直跟真的一样。”
“不。”
沉长莲笑着摇头，“我画的不像。”
远不如金子凋的叶子……
“今日有谁来找我吗？”
书童往不远处比划一下，“有啊，那个鸿鹄书院的小公子，站在门口敲了两下，还没等我走到门口，又跑的没边了，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恒丰吗？沉长莲对他并不感兴趣。
她内心更期待的反而是那个人。
“那就是没人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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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长莲放下笔，刚想摸一个鸡蛋吃，却发现篮子里空空荡荡。
书童打了一声撼天动地的饱嗝。
沉长莲：“……没事，你多吃点也好。”
书童看到沉长莲紧握成拳的双手，“公子别生气，伤到手就不好了。”
“走吧。”
她敲了敲书童的头，“去找陆恒丰，再给你骗些吃食。”
她用一起温习功课的由头把陆恒丰约出来，却带着他去了京中最大的一条商道。
这个商道可不得了，还允许国外的商队往来。
一条道上，亮眼的东西不少。
饶是醉心学习的陆恒丰，也被这一路繁华迷了眼，由最初的排斥到了欣喜。
沉长莲一手一个胡饼，啃的开心，“陆兄，听我的书童说，你今天早上也来找我了，有什么事吗？”
“我……是有点事的。”
同行的学子都结伴去吃早饭了，只有他孤零零的。
以前的陆恒丰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可如今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一个人吃饭有些孤单，鬼使神差到了沉长莲门口……
“找我一起吃饭吗？我起的早，陆兄明日可以早点来找我，省得又扑空了。”
省一顿饭钱的事，沉长莲怎么可能会不乐意。
“啊……好。”
陆恒丰再回头时，就看到沉长莲拿了个万花筒，在阳光下转的正欢。
今日天晴，太阳也大，陆恒丰怕沉长莲伤了眼睛。
“怕什么？我多瞧它几眼而已。”
沉长莲今日把头发扎的很高，轻轻一晃，就蹭到了陆恒丰的鼻尖。
他捂着鼻子后退好几步，沉长莲还当他是要打喷嚏，等了好一阵子也没见他闹出动静。
“陆兄，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奇怪吗？”
陆恒丰心里也迷离着，稀里湖涂的，只想着跟沉长莲多见几面。
“我…若是沉弟中榜，可想过将来怎么做？”
沉长莲看了陆恒丰一眼，“若真的中了榜，我到底怎么想也不重要了，官爵是旁人赐我的，我只管做事。”
这话挑不出什么毛病，十人有九人都要这样说。
让想跟沉长莲说点贴心话的陆恒丰止了步。
他勐然发觉，沉长莲并不跟外表一样对他人毫无防备。
沉长莲又笑了起来，万花筒里折射出来的光打在她侧脸，漂亮的过分。
陆恒丰眼神就在沉长莲荡起的嘴角处打转。
“陆兄，那你呢？又想去做什么？”
“我……为天下百姓做事。”
往日在鸿鹄书院里说出这句话，陆恒丰只会被人嘲笑。
“挺好的。”
沉长莲眉目松弛下来，面上的嘴角也平了，“挺好的，天下就需要你这样的官。”
她的心里只有家仇跟算计，不能跟陆恒丰一样看到天下百姓。
“陆兄，你的想法不会轻易改变吧？”
陆恒丰坚定地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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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更好了。”
沉长莲要做的事势必要牵扯上鸿鹄书院，一旦成功，鸿鹄书院就将万劫不复……
她收回停留在陆恒丰身上的目光，指着脚旁的一座金蟾。
“听说益阳城的能工巧匠也很多，一片薄薄的金子能凋的跟真正的树叶一般。”
“没错，我爹也很喜欢招募民间的能工巧匠，鸿鹄书院每逢大考，排名前三的学子必能得到一片金叶。不过我从来不要它。”
陆恒丰扬起脑袋，颇为不屑地说：“不过是——”
“可是我想要。”
沉长莲拉住陆恒丰的肩膀，极其专注地看着他，“陆兄。”
“……行，我去给你要一个。”
三人逛到天黑，把晚饭也吃了才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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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恒丰步履不停，立刻敲开同行学子的房门。
“小公子，有什么事吗？”
那人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就看见陆恒丰那只伸到他面前的手。
“可、可否给我一片金叶？”
“就这？”还当是什么大事呢。
陆恒丰道了句谢后就离开了。
金叶就跟以前一样，华而不实，放在他手上就让他觉得烫手。
不过沉长莲喜欢，陆恒丰也停止了挑剔。
到沉长莲屋前时，才发觉她屋里的灯已经暗下了。
回了屋的陆恒丰这夜睡的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爬起来好几趟，只觉得天亮太慢。
索性点了灯开始读书，翻到第一页读了七七四十九遍，也没翻到下一页。
脑子里全是沉长莲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