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出门的苏念云,正遇到重新又要出门的碧玉。
“公主!”在门口见了苏念云,碧玉急忙向苏念云行礼。
“碧玉,这一早就出去采买么?”苏念云颇为关心的问道。
碧玉尴尬又僵硬的点点头,“是的公主。”
她心里恨着苏念云,也怕着苏念云。
现在见到她,她的心口还是隐隐作痛。
苏念云忽略她手里拿的是食盒而不是菜篮子,转身上了马车。
碧玉则是躬身看着刘嬷嬷、春华、夏月等人一起跟公主上了马车。
一直到马车远离,她才自言自语道,“整日就知道进宫去,把陈府当什么?”
但她却是猜错了,苏念云这次不是进宫,而是去苏家村。
马车到了城门口,苏成、苏命父子等人早等在那里,见苏念云的马车出城,他们急忙跟上来。
“成叔,苏命哥……”苏念云撩开帘子和他们打招呼,“你们怎么都来了?”
“阿云,你没去过那块地,我们是担心你找不到地方,所以特意过来给你们引路。”
苏念云感激一笑,“成叔,那让一个人来就行,你们也不用来这么多人。”
足足十匹马,这在城门踟蹰也挺吸引眼光的。
“要不是怕陈府的人怀疑,我们就直接去陈府接你了,你可是咱们苏氏的小主子,不能有一点怠慢。”
苏念云心中一暖,除了太后,她也只能在自己族人身上,感受到这种关心。
有苏氏的人在前面引路,牛二驾车轻松的跟在他们身后。
一路上,苏念云掀着帘子和苏成父子说话,两父子就一直伴在她窗边。
“成叔,新买的庄子离苏家村有多远?”
庄子,自然是指老夫人卖的那个。
“阿云,说来也巧,那里离咱们村子不算太远,骑马过去,只半个时辰就到了……”
“那是挺近的,这样管理起来也方便。”
“公主,奴婢不懂,既然庄子离苏家村那么近,为什么您不让族人去庄子上安顿,还要费力布置苏家村呢?”
夏月不解的问道。
“老夫人的庄子虽然不错,但是那里多半是良田,根本无法纵马驰骋。”
苏念云道,“漠北天地广阔,我的族人一向自由惯了,而且也不擅长种田,住在那里除了不自在,大概就没别的了。”
“原来如此。”夏月恍然大悟。
这时车外传来苏成郎朗的笑声。
“哈哈,阿云虽然来京城三年了,可是依然没被京城驯化……一见咱们来,当先吩咐的是要巨大的马场。”
“阿云,咱们这次来,好马带了不少,保管你住在苏家村这三天可以纵情驰骋!”
“驰骋?”车里的刘嬷嬷已经蹙起眉头,“公主现在有孕在身,骑马,还是算了。”
“嬷嬷,”苏念云拉着她的胳膊,“我就是找一找骑马的感觉,定然不是真的纵马疾驰的。”
“公主,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图一时痛快就忘了腹中孩子……”
刘嬷嬷不松口,“骑马,就算了。”
苏念云还想张张嘴争取个机会,不想刘嬷嬷却是拿捏着她的软肋。
“公主,你还是乖乖的,不要惹太后担心了。”
一听太后,苏念云就蔫了。
旁人不懂刘嬷嬷的意思,她却是懂的,太后想让她改嫁萧长风,她一直以孩子为借口挡着。
万一孩子出点什么问题,太后肯定立刻把改嫁的事提上日程。
苏念云也想不到,为了不嫁给萧长风,她恰是用萧长风的孩子来当借口。
于是到了苏家村,她只能望着那宽广无边的马场兴叹。
一族人早已经等在那里,见苏念云下了马车,大家纷纷跪下。
“见过小主人!”
不少上了年纪的人,眼眶中溢出泪水。
那些新生的刚刚能记事的孩子,却是好奇的看着苏念云。
他们既不懂长辈们为什么哭泣,也不懂为什么叫眼前这个陌生女子小主人。
苏念云环视这跪了一地的人们。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稀稀落落不足百人,她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我对不起各位族人……”她也跟着跪下,“是我没替父兄尽好责任。”
“小主人,您为我们做了太多太多了。”
族中一个长老道,“苏统领都和我们说了,您那时在宫里,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宫里和咱们漠北不一样,我们都知道的。”
“您一出宫就把族人都接来京城,族人们无不感恩……”
“是,长老说的对,我们对小主人是感恩戴德!”
苏成把苏念云搀扶起来,“阿云,族人盼着你来盼了好久了,好酒好菜都备好了,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苏念云点点头,随即抹去眼泪。
跟在苏成身后往苏家村走,她才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村子。
村子里的房子,和京城其他处的房子没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京城的房子都是排成排的建造,而苏家村却是围着圈建造的。
圈子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架着篝火的广场。
这个广场正好能容纳所有族人们的聚会,这个倒是和从前在族中一模一样。
见到这里,苏念云立刻有了回到家族的感觉。
大家按顺序坐下,烹羊宰牛、言笑晏晏。
春华、夏月是第一次感受漠北人的豪放和热情,很快就和众人打成一片。
刘嬷嬷则是守在苏念云身边,笑着看这一切。
这时,苏成带着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少女来到苏念云面前。
“云儿,还记得你阿珠婶和娇娇吗?”
“阿珠婶?”苏念云看着那个中年年纪,却苍老如老妇的脸,努力回想了半天。
怎么也无法和从前那个大漠之花的阿珠婶联想到一起。
她红了眼眶,“阿珠婶,你……”
后面的话,她哽咽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阿珠急忙抹了一把眼睛,“傻丫头,你哭什么,不就是婶子老了么,天下间哪有人是不老的。”
苏念云却哭的更凶了。
小时候,她最喜欢去的就是阿珠婶家里。
阿珠婶的丈夫飞鹰,是部落有名的剑术师傅,她的两个兄长就是跟着飞鹰拜师学艺。
番邦袭来的时候,飞鹰跟在父兄身边冲在最前面。
“你这个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苏阿珠上前抹去苏念云脸上的泪,“都过去了,咱们族人会越来越好的。”
说着,她看向一边默默站着的少女,“娇娇,还不来问阿云姐姐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