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云到金鸣楼的时候,已经过了未时,日头都开始偏西。
她正急急往金鸣楼走,正和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身影撞个满怀。
“萧长风,”苏念云道,“我来迟了,不用刻意出来接我……”
萧长风揽住她后坠的身体,没有说话,等她站直了,他翻身上马径直离开。
苏念云愣在原地,“这家伙,不是约我来的么,他怎么走了?”
“他约你巳时,你未时来,你说他怎么走了?”
金鸣楼里走出傅铭的身影。
“我那是有事耽搁了,不是故意的。”苏念云道。
“不就是陈府老夫人过世的事吗?”傅铭摇开手里的折扇,“你要是去忙活点其他别的什么事,备不住萧长风也不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念云被傅铭狗子绕了进去。
“苏念云,”傅铭道,“你处处都很聪明,独独在感情上有点犯傻,不,不是一点,是很傻。”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当真是嫁给陈绍安,然后还给他生了个孩子的那个人吗?”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既然感情经验不为零,为什么看不懂萧长风?还是说……”
傅铭盯着苏念云,“你是故意不想看懂他?”
苏念云没有说话。
“呦,看来被我说中了!”
见苏念云的反应,傅铭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可怜萧长风堂堂不败战神,竟然一头栽在你这个美人关里头,而且,这关看着还很难。”
苏念云道,“不管你怎么说,怎么想,我今日真不是故意的。”
“行,我还不知道你,你从来不是不守信的人,定然是陈府那边更棘手。”
“其实……”苏念云摇摇头,“倒不是棘手,就是我不想放弃看热闹的机会。”
“热闹?”傅铭翻个白眼,“苏念云,这话你也就当着我的面说说,要是让萧长风听了,他估计更要气死。”
“算了,”苏念云摇摇头,“你不懂我的乐趣,跟你说了也没用。”
“我是不懂你那些奇奇怪怪的乐趣,都和离了,你还回去掺和什么,你倒是去看乐趣了,可是旁人谁看,不想着你还对陈家念念不忘吗?”
“那是别人,我管他们怎么想。”苏念云走上楼,进了傅铭独属的包间坐下。
傅铭紧跟其后,“那你也不管萧长风的想法,是吗?”
“我以为,他懂。”
“你不说,他如何会懂?”
苏念云默默喝了一口茶。
傅铭道,“你们两个……自我知道皇上给你们赐婚后,还以为你们两个把话说开了,所以最后决定在一起。”
“如今看来,你们这状态,和之前也没有什么分别嘛!”
“我这还巴巴的给你们准备新婚贺礼呢,有机会送出去吗?”
“哈?”苏念云一笑,“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礼物,大可不必找这样的借口。”
“总之,厚礼你是一定要准备的。”
傅铭也跟着笑了,“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你和萧长风,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最看重的人,我看你们两个珠联璧合。”
“多谢你的夸奖了,”苏念云喝了杯里的茶,接着就站起身。
“怎么,决定要去和萧长风好好解释、道歉了?”傅铭打趣她。
苏念云摇摇头,“不是,本来定的下午去玉面琼脂的。”
“我说苏念云,你可真是……”傅铭无奈的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好了想着生意呐!”
苏念云道,“既然上午的节奏被打乱了,但是下午的事情还是要办好的,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好好处理其他事不是。”
“苏念云,”傅铭赞赏的道,“作为生意人吧,你是我最欣赏的性格,什么时候都不忘了挣钱,真生意人本色。”
“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赚钱虽然重要,但是萧长风一样重要。”
苏念云点点头,“放心吧,这次我会诚心道歉的。”
殊不知,她这一去玉面琼脂,就跟着忙活到了天黑。
从漠北回来之后,她改良的新配方更加受京城贵妇们的喜欢。
苏念云去到玉面琼脂的时候,石珍珠等在后堂负责调香的人,都在柜台帮忙。
正好匀面的珍珠粉也不够了,苏念云自告奋勇的和春华在后堂磨珍珠粉。
等到铺子关门,她的两只胳膊发酸。
苏娇娇带着石家父女和两个苏氏女子,来到后堂见苏念云。
大家一起喝口茶歇口气后,苏念云又安排他们去附近的酒楼宴饮,以示庆祝。
直到这时,苏念云才终于有时间往萧长风的府邸赶。
马车上,春华强忍着自己的手酸,给苏念云揉捏胳膊。
“公主,今日去小萧侯那里是不是太晚了些,不如明日再……”
“不,”苏念云摇摇头,“如今我们被赐婚了,便是未婚夫妻,有隔阂,我希望当天解决。”
春华笑着打趣,“有句话说,夫妻没有隔夜仇……”
苏念云脸色微赧,却没有再说话。
其实,萧长风早打动了她的心。
只是,两世为人,她一直有太多顾虑。
现在,她不想回忆过去,也不想思虑未来,只想享受当下。
她希望和萧长风,一起享受当下。
很快,马车停在萧侯府门口。
守门的侍卫一听是念云公主到访,都是一脸惊讶之色。
虽然苏念云过去常来小萧侯府,但是那时候她是以男装、以大夫的身份来,以女装、以公主身份来,却还是第一次。
这也难怪众人诧异。
考虑念云公主是主子的未婚妻,守门侍卫不敢怠慢,立刻派出两人,一个慢慢往里走引领苏念云,一个则飞快的去主子跟前报信。
此时的萧长风正在书房写字。
过去母亲常常教导他,心不静时,可慢慢磨墨、写字,以此来达到聚精会神而静心的作用。
但是今日,母亲教他这个法子不好用了。
自他从金鸣楼气冲冲回来,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他本以为,苏念云在金鸣楼看到他生气,一定会追过来向他解释。
可是,他几乎是骑着马在街上龟速回到了萧侯府,那个女人也没有追上来。
回府的萧长风,心凉了一大截。
而到了天黑,一直不见那人,他开始嘲笑起自己。
“萧长风,你始终把自己看的太重,结果人家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