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锱城和杨铢城在京城,闫芳香和贺兰伊也在京城。
陈胜男孤身一人在临安县实在无趣,便偷偷潜回了京城。
怕被侯爷的人得到消息,陈胜男特意选了半夜、由城墙南一个狗洞子钻进城。
本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缩头乌龟似的刚探出头来,就被人砸了颈部、塞进麻袋,麻利无比的扛走了。
陈胜男醒来张嘴第一件事就是破口大骂:“哪个乌龟王八蛋绑了姑奶奶?”
门吱呀一声开了,跑进来一个小丫环,情绪无比激动:“小姐,你总算醒了!”
是陈府的小丫环风华。
再看陈设,竟然是陈府陈胜男自己的卧房里。
怎么回事?
绑自己回来的,不会是父亲的人吧?
如果真是父亲的人,那么刚才,自己岂不是骂了自己老子是乌龟王八蛋?自己身为他的女儿,岂不是成了乌龟王八蛋的蛋……
陈胜男一脸懵逼与尴尬:“风华,绑我回家的,不会是我爹吧?”
风华摇了摇头:“不是老爷的人,是小侯爷的人,说今天会到访,商议两家亲事。”
“什么?”陈胜男急的从床榻上跳下来,人在半空,如断线的纸鸢般跌落在地,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陈胜男愕然发现,她虽然不至于瘫痪,手脚能动,但压根使不出力气来,只是从地上站起来走几步,就几乎耗尽了浑身的元气似的。
李侯爷的人,不只像抓猪似的把她抓回来,还给她下了软骨散,可恶!
就算爬,她也要爬出陈府去,她才不要嫁什么小猴爷!
陈胜男让风华扶着她,好不容易走到了院子一墙,扒开草丛,露出一个狗洞,刚要弯腰钻洞,想起了在城门口的经历,让风华拿来一条棉被,卷成真人大小,先探出“头”去,果然,棉被被套了麻袋。
墙那头的人发现上当后,忿然的咒骂了句,将被子隔墙又扔了回来。
陈府,应该已被小猴爷的人包围了,为了防止陈胜男二次逃跑。
陈荣以女儿不在家为由拒婚,不成立了。
可是,这并不表示,陈荣不会冒着得罪侯府的风险,二次拒婚啊?李侯爷凭什么笃定,这次商议的结果一定是“双向奔赴”呢?
陈胜男甩了甩浑浆浆的脑袋,对风华吩咐道:“风华,把我药室里的瓶瓶罐罐全都拿过来,再让伙房准备饭菜。”
不管怎么样,解药、吃饱是大事,只有解决他才有力气想办法拒婚。
小丫鬟刚走不一会儿,外面就吵吵嚷嚷的厉害,很快窗子被推开,杨铢城跳进屋里,将陈胜男用被子卷了个结实,扛在肩上就要走。
陈胜男吓了一跳:“杨铢城,你咋进屋就抢人呢?好好和我说说,有道理我自己跟你走就是了。”
杨铢城放下陈胜男,从怀里掏出两张红色笺子并打开,尽量做到言简意赅:“你爹上朝前托人给暗卫所送来了你家的答婚书、我家的和离书。”
答婚书?和离书?
这两种东西怎么可能会并列存在?自家爹爹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胜男脑子打成了死结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杨铢城解释道:“我明白你爹的意思。皇家储位之争日益激烈,以太子和汉王最甚。而李侯爷,是保汉派,胜了,权倾天下;败了,万劫不复。”
“你爹怕李侯爷求陛下赐婚,有假婚书在手,就可以挡住一切牛鬼蛇神;有和离书在手,你也可以随时将我休弃出门。”
陈胜男还是不明白,既然只是临时过渡的棋子,为何不是自己的那三个义兄,而是杨铢城呢?
难道,爹爹知道自己喜欢杨铢城?
陈胜男难得的脸红了。
她所不知道的是,陈荣的第一人选还真是王赫明、苏希良和韩冬日三人,并不是杨铢城。
只是比较来比较去,觉得这三人性子圆润,不像杨氏兄弟棱角分明;
三人身后有家族,做事难免会瞻前顾后,不像杨氏兄弟身后没有家族,遇事能豁得出去;
三人官职低微,面对李侯爷的施压身子骨太簿;不像杨氏兄弟,尤其是杨锱城,那可是万岁爷的得力心腹,小侯爷动他也得三思而后行。
陈荣思前想后,只有与杨铢城有婚书最合适,能护女人暂时平安,况且,自己刚帮了杨家的忙,权当向他们讨人情了。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杨铢城再次扛起了陈胜男,从后窗户逃跑了。
终于到地方了,赫然是夜府,给陈胜男找了件披风披上,挡住了里面的中衣。
陈胜男仍旧一脑门的官司,想不通,还是想不通。
陈胜男实在忍不住了:“杨铢城,我还是不明白,京中贵女无数,李侯爷为啥一定让我做她儿媳妇呢?我可与什么贤良淑德、娴静恬静之类的词不适合我。”
陈胜男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李小侯爷出于什么目的,杨锱城和杨铢城也没有完全想明白。
或许是因为陈荣是较少的纯臣之一,一直保持中立,李侯爷想拉拢过去;
或许是因为侯爷府一直以完美示人,反而给世人以不真实感,想通过陈胜男重获好感?
还有一种杨铢城也不敢想的可能,就是李小侯爷,真的喜欢陈胜男。
杨铢城脱口而出:“胜男,不要怀疑,你,很好的。”
这个回答,让陈胜男想起了杨铢城曾夸她比碎荷长得好看的话,脸色瞬间红成了樱桃,假意看向简陋的暗卫所房间,以提出问题转移注意力:“不是已经有答婚书了吗?我老实的在家备嫁不就好了,你扛我来夜府做什么?侯府爷再嚣张,也不敢闯府抢人吧?”
杨铢城声如蚊鸣:“我怕他求娶不成把气出在你身上,这次是软筋散,下次可能就是断肠散,夜府总比你家安全些。”
陈胜男扁了扁嘴:“可我、可我久住在你家,名、名声有损吧……”
杨铢城:“你爹已经回了答婚书,就算不住在我家,你的名声已经有损了。”
陈胜男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可是,答婚书上写的是临江县杨家,不是京城夜家……这样,不是自己伸手掐自己脖子吗?”
杨铢城幽幽叹了口气:“所以,我才打心眼儿佩服你爹,他才是这世上最敢豪赌的赌徒,把我们杨家都给算计在里边了。”
所有人都明白,陈荣不可能把女儿嫁给杨家一介布衣白丁,除非杨家另有身份。万岁爷也会意识到,杨家的暗卫身份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泄露了,不再是什么隐秘。杨家的未来,是光明大路,还是鬼门关,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