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即墨给郭怀义送信的那一队骑兵此时就在城中,郭怀义当即下令封闭了城门,全城搜捕李老三。其实郭怀义完全没有必要关闭城门什么的,李老三压根就没有打算出城,而是带着自家的小妹径自来到了他们母女二人栖身的小院子。
这是绸缎庄当年曾经用过的一个小仓库,不过日前却已然荒废了多年,即便是这么一个小破院子,还是郭怀仁偷偷的交给李氏的。
“小妹,这畜生这么不是东西,你怎么不去京城找我?”李老三摸着小外甥的头说道。
李氏泪如雨下,不停的抽噎着,不过却一言不发。
此时李老三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朴刀,李氏跪倒在地道:“哥,淼儿交给你了,您一定要把淼儿带出去。”
李老三忽然觉得李氏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小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氏低头不语,只是在一旁默默的流泪。
王业泰原本正在山坡上休息,忽然几个斥候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小伯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何事?”王业泰打了个激灵,斥候赶忙说道:“昨日有人看到有一队鞑子进了即墨县城,现在城门已经关了。”
“混账东西!即墨县令是谁?”
“叫郭怀义,是三哥小妹的小叔子。”赵天开平静的说道。
“什么?”王业泰勐地站了起来。
剩下的两千五百人火速集结了起来,郭怀义此时正带着自己衙门里的衙役四处找李老三,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来传信的那个清兵纳吉却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郭大人,有点不对劲,我去城墙上看看。”
纳吉带着人急匆匆的跑上了城楼,诧异的看着天边卷起的尘土,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明军,郭大人,是明军京营。”
不过此时郭怀义却已经没了动静,纳吉回头一看,只见郭怀义正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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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人,您这城中还有几百军士,这京营不过千把人。”纳吉是根红苗正的女真人,对于明军的战斗力,本身就不是很在乎的,但是架不住这营中关于这支明军的传说。
“来人,把郭大人扶起来,让郭大人守城!”几个清兵架着郭怀义,便立在了城墙上。
其实守城的官兵也是一脸的懵,郭怀义也没有说是要降清,原本不少官兵还以为是鞑子呢,但是看到鲜红的鸳鸯战袄之后,大部分人的心都定下来了。
王业泰也是一脸懵,赶到了即墨城的时候,王业泰发现即墨城上飘扬的仍旧是大明的旗帜,而城墙上的士兵,穿的也是大明的军装,最关键的是,这群士兵看向王业泰的明军时,压根就没有敌意。
王业泰打马向前,盯着城门官道:“本将乃京营参将王业泰,速速开门。”
城门官犹豫都没有犹豫,起身正打算开门的时候,却被身边的亲兵拉住了。
“大哥,郭大人让咱们关城门,没准就是拦他们的,先别急着开门。”城门官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王业泰直接要进城,确实是有些不合规矩,于是起身朝下一抱拳道:“王将军,您先别急,我们还得去问问我们郭大人,您先等一下。”
王业泰一头雾水的没有说话,只是老老实实的回到了阵前,赵天开不解的说道:“小伯爷,您犹豫什么,三哥就在里面,咱们直接领兵冲进去不就完了。”
“先不急,这即墨县确实是有点意思,你猜他们到底降没降清?”
所有人都不瞎,看的出来这城门官没跟王业泰客气,是真的去找县令了,连斥候都不得不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果不其然,过了没一会,郭怀义还真来了,盯着下面的王业泰喊道“城下所站何人?”
“本将京营参将王业泰。”
郭怀义咂舌道:“王将军可有兵部凭证为信?”
王业泰一时语塞,甭说兵部的凭证了,就连这次出征王业泰都是擅自领兵出来的。
“我们刚刚在登州打完鞑子回来,凭证刚刚在路上丢了。”
郭怀义咂舌道:“王将军,这不行啊,要不您先在城外扎营?”
赵天开都快要按耐不住了,王业泰却下令扎营了。
躲在一处城墙上的李老三恨不能直接跳下城去告诉王业泰不要信郭怀义的鬼话,王业泰倒也没有那么的听话,简单的扎好营寨之后,对赵天开说道:“赵大哥,你带几个人悄悄进城去,想办法找到李大哥。”
城上最多也就三四百人的样子,偌大的城墙,压根就站不满人。
李老三回到李氏家中的时候,却勐然发现,院子的周围已经围满了衙役,郭怀仁正站在李氏大门口不住的敲着门,却没有回应。
“别敲了,你们不就是要找我吗。”李老三缓缓的出现在了巷子的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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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怀仁满脸堆笑的看着李老三道:“大舅哥,之前有什么误会的,全都是妹夫的不是,还望您千万别介意。”
“误会?”李老三指着周围的这些捕快怒斥道:“你告诉我这些人是误会?”
郭怀仁赶紧道:“不不不,那个贱女人已经被我休了,我现在就是接孩子跟媳妇回家的,另外主要还是找您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李老三有些懵。
“关外的大清开了价了,若是您的上官,也就是那位王参将能够归顺我大清,三年之内,必然封王,你若是归顺的话,起码也能混个额驸啊。”
李老三的脸色登然一变,砂锅大的拳头瞬间挥了起来,一拳便捶在了郭怀仁的胸膛上,郭怀仁被足足捶飞了四五步左右,李老三在院子便径自翻了进去,但是李老三却看到了一副终身难忘的画面。
李氏已然自尽,只有郭淼儿蜷缩在角落里不住的抽泣,战战兢兢的看着李老三,李老三颤抖的捡起了地上的那块铜符,那是当年李老太爷分给他们兄妹四人的。
郭怀仁在院子外面只听到了一声咆孝声,当即下令众人撞开了大门,李老三抱着李氏的尸身,嘴里喃喃道:“哥哥来晚了,哥哥对不起你。”
李老三双眼猩红的盯着郭怀仁,当郭怀仁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李老三的刀已经直奔郭怀仁而去。
手起刀落,郭怀仁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众捕快都被这场面给吓傻了,将真的这些捕快连预备役都算不上,这个时候碰上了李老三,也算是他们倒霉了。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捕快们便被李老三给打的丢盔卸甲,纷纷朝着衙门逃走了。
不过李老三倒也是没怎么下手,这伙捕快基本没受伤,李老三用郭怀仁祭奠了小妹之后,苦笑着看向了郭淼儿,问道:“淼儿,我杀了你爹,你恨我吗?”
淼儿吓得“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擦拭着李老三身上的血道:“他.....他不是我爹,他害死了娘亲。”
“好孩子。”
淼儿今年不过十几岁的样子,李老三就近便在院子里葬了李氏,李老三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只能一切从简,抱起淼儿便朝着城门处走去,此时赵天开等人已然在城墙的一角进了城里。
郭怀仁被李老三砍死的消息传到县衙之后,郭怀义疯了一般带着那一队清兵便冲出了县衙,当县衙的捕快官兵看着这十几个梳着金钱鼠尾辫的人全都惊呆了。
纳吉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嘴里不住的喊着:“快,快,去把这人给我抓起来。”
“喳”
十几个清兵带着二十来个守城官兵围住了李老三。
一个明军官兵小声的问道:“大哥,咱们咋办啊帮谁?”
“帮谁?谁也不帮,先看看再说。”
阵阵的喊杀声传来,赵天开瞬间明白了李老三的方位,一行人纷纷朝着县衙方向冲去。
李老三狞笑的看着纳吉大笑道:“狗鞑子,爷爷来了。”
遇上城内的捕快,李老三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过来的这十几个清兵,全都是耿仲明麾下的精锐骑兵,在十几个人的围攻下,李老三渐渐的招架不住了。
纳吉轻蔑的看着李老三道:“什么京营,不过如此。”
淼儿被放在一边,放声大哭,周围的巷子里的百姓都不敢做声,李老三渐渐体力不支,不在反击,几杆长枪刺入了李老三的身体,渐渐的没了反应,纳吉缓步走过来,看着躺在地上的李老三踢了两脚,不屑的说道:“汉人,不过如此。”
话音未落,李老三已经被扎了几个血窟窿的身体忽然站了起来,一刀直奔纳吉的脖颈而去,当头颅飞出去的时候,纳吉还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死死的盯着李老三。
“哇哈哈哈。”李老三仰天长啸,周围的清军赶忙又在李老三的身体上补了几枪。
这一声长啸,已经能够传进赵天开的耳朵里了,赵天开见是李老三的声音,赶忙向天上打了信号弹,郭怀义震惊的看着城中的信号弹,赶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